在后來因為這天的吃飯歐陽陌都在后悔,如果她不同意,余九九就不會出去。也就不會被葛珠珠手撕,后來出車禍,撞流產(chǎn)。
最近是怎么了,前面張?zhí)鞁闪鳟a(chǎn),現(xiàn)在是余九九。
讓歐陽陌意想不到的是余九九懷孕不是兩三個月,而是五個月。
她拉著歐陽陌的手一直哭。
哭得歐陽陌眼睛都紅了,她是母親,她太了解她現(xiàn)在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
在進手術(shù)室時,她被護士攔住了。
醫(yī)生搖了搖頭,說:“胎兒已經(jīng)死了,只能靠藥物催產(chǎn),外加大人使力。比正常生產(chǎn),要困難很多。”
“沒有挽留的可能嗎?”她指的是孩子。
醫(yī)生搖了搖頭,戴上口罩進了手術(shù)室。
這個過程,歐陽陌都站在產(chǎn)房外面。
聽著余九九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跟哭聲。
像刀割在心口。
她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走到被撞飛的余九九身邊,也不知道是誰叫的救護車,她甚至記不起來自己是怎么跟著救護車來的醫(yī)院。
她只記得余九九的聲音在耳邊一直徘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
像夢魘一般糾纏在腦海里。
在這種天昏地暗的叫喊聲中,秦默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趕來的。沒有穿西裝,白色的襯衫上有大片的污漬。頭發(fā)凌亂,額上有汗。
喘著粗氣來到歐陽陌的面前。“怎么樣了?”
不知是不是歐陽陌已經(jīng)聽麻木了,感覺自秦默來后,手術(shù)室里就沒有余九九的叫聲。當(dāng)秦默問出她怎么樣時,她人有些恍惚。
就是他啊。
秦默,如果不是他,八一怎么會受這種痛苦?
如果不是他,八一怎么會受到葛珠珠的傷害。
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歐陽陌張嘴欲回答。
突然手術(shù)室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叫得站在門外的歐陽陌跟秦默腳下發(fā)軟。他們不敢置信的轉(zhuǎn)頭,去看緊閉的手術(shù)室門。
倆人誰也沒有說話。
余九九的叫聲,在空空的門道間回蕩。感覺頭頂?shù)臒艄舛槛鋈粋瘢瑤е鴿獾没婚_的肅然。
秦默拔腳朝手術(shù)室里沖,他瘋了一般,猛錘門。“八一,八一,八一”一聲高過一聲,痛苦之情不比余九九少。
可是,經(jīng)過這一聲后,手術(shù)室里真的陷入了平靜,再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倒是不一會兒,手術(shù)室的門從里面打開了。
出現(xiàn)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護士。“安靜,這里是醫(yī)院。”
“她怎么樣了?她怎么樣了?”向來溫潤如玉的秦默風(fēng)度盡失的瞪著眼睛,望著護士。“快說,她怎么樣了?”他的模樣像是祈求,又像是無助。
護士沒有想到他的模樣這么瘋狂,心里顫了顫。當(dāng)下表情松動下來,說:“已經(jīng)生下來了,醫(yī)生正在處理,人很快就會被推出來的。”
說完,護士關(guān)上手術(shù)室的門,進去了。
沒有聽到大人有事,算是好消息。
秦默卻并沒有輕松,好像被抽了經(jīng)一般,軟在地上。背抵著墻,頭埋在雙手中,一動也不動。他的這個模樣是歐陽陌從來沒有見過的,他是期待這個孩子的。
只是,沒有想到搞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沒有多久,手術(shù)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還是剛才的那位護士。
她手里端著一個拖盤,拖盤上面蓋著白布,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問了一句:“誰是家屬。”目光從歐陽陌的臉上掃到秦默的臉上。
蹲在墻邊的秦默一下站了起來,可能動作過快,晃了一下險些摔倒。歐陽陌一驚,立馬來扶他,卻被他推開了。“我就是。”不復(fù)剛才困獸般的模樣,人冷漠了很多。
護士掀開白布,說:“確認一下,這是剛剛生下來的孩子。”
那堆在胎盤,血水中的孩子全身通紅,隱隱可以看到皮膚下的經(jīng)絡(luò)。歐陽陌眼尖的看到是個女孩,這讓她想到上學(xué)那會在寢室里大家東南西北瞎掰扯的日子。
余九九說自己是獨女,父親從來沒有歧視過自己是女孩。覺得父母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如果自己做了父母,也想生個女孩。
漂亮的,最好像爸爸。
歐陽陌捂住了嘴。
余九九死去的孩子就是個女孩,眉眼看不出像誰,但是她想一定會像秦默的。
秦默抻出手想摸一下她,手卻抖得厲害。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抖著的手,卻一點用也沒有。他被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無用,‘哈’了一聲哭了起來。
她的腿還沒有臍帶粗,手指跟腳指還沒有指甲蓋。
多么可憐。
是他無用,沒有保護好她,讓她還沒有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就死去。
歐陽陌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也不知道醫(yī)院會交死去的嬰兒怎么處理。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么。
這時,余九九從病房里推了出來。
臉色白得比被單還要恐怖。
歐陽陌湊過去時,發(fā)現(xiàn)她是醒的,卻是一聲不吭。“八一”一開口,歐陽陌感覺自己的聲音像破了個洞,好像在漏風(fēng)一樣,特別難聽。
余九九好像沒有聽到,四處看著,應(yīng)該是在找秦默。
“秦默”歐陽陌叫了一聲。
站在遠處的秦默僵硬的轉(zhuǎn)過頭來,眨動了幾下眼才回過神來。醫(yī)生將余九九推到他的面前,說:“推病人回病房。”
秦默一把握住她的手,紅著眼睛,柔聲說:“對不起。”
余九九鼻子一酸,吸了吸氣,還是沒有控制住流淚了。“不要,不要對不起”是她不聽話,避開他安排給自己的人,偷偷跟歐陽陌單獨外出。
如果她不任性,孩子就不會出事。
都是她的錯,要道歉的人應(yīng)該是她。
“不要說話,我們回病房。”剛才傷心難受的秦默藏了起來。他在余九九的面前,盡量的表現(xiàn)得輕松,不想給她的心里造成更大的負擔(dān)。
“什么也不要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默跟護士推著移動床越走越遠。
站在原地的歐陽陌沒有跟上去,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們需要彼此安慰,不需要外人。
端著盤子的護士見人都走了,也端著盤子離開了。
嘈雜的走道上瞬間沉寂下,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