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后悔。”
她的話像一把鹽撒在他抽搐的心臟上。本就顏色難看的臉,更是白了幾分。“你說什么?”望著她的眼睛,像一個深淵,一步不慎就萬古罪,永不復生。
這樣的他很古怪,給人的感覺像一個毀滅世界的危險物體,侵襲性很強,給人的心理造成很不好的警覺。
本該昏暗的走道上,因為冷光的白織燈,刺白讓人難受。他就站在長長的走道上,明明在面前,身邊還圍了病人跟醫護人員,可是怎么感覺,世界突然就剩下倆人。
他在世界的另一端,離自己很遠很遠。
歐陽陌突然有點慌了。回視著他的眼睛,直言道:“他遲早會死的。”你不要這樣,我感覺到怕。她伸手來拉他的衣服,卻在碰到他時,畏懼在他駭人的眼色下。
望著她舉在半空的手,不知是冷還是害怕,在微微發抖。冷冷的望著,假如在以前,他堅硬的心一定會因為她這個抖動的手,變得松動,最后可恥的不顧及那些恨意,而握住她。
“那也不該死在你的手上。”生為女人,他不能理解她就沒有母愛嗎?抬起的黑眸像兩泉死死,暗沉沉給人很詭異的心理暗示。“你我都會死,誰給了你殺死他的權力?”
望著他再次舉到自己面前的——孩子。
她好想捂住眼睛。如果人生可以選擇,她最不愿意傷害的人就是他。從小沒有母親,父親過分的疏遠,一個個沒有感情的保姆。十幾年,要不是他的出現,讓她尋思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她都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是什么?
一出生母親就死了,她也有過跟歐陽一諾一樣的想法,難道我的存在只是一道催命符,這樣的出現會不會太殘忍?
眼前的這個男人,當他背著黑色的雙肩包,站在門口時,她發現那天的陽光特別好。悶熱的夏天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外面的知了似乎也不再那么吵得人心煩,一切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她將他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人。
可是,是那個地方自己思考不顧周全,讓倆人今天的局面這樣難以扭轉?還是他太過執著,不愿意松開過往,死死抓著不放?
誰知道呢?
那些美好回不去,現在的糟糕不知道盡頭。
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捉住時,才從短暫的臆想中回神。他還是那個他,可是場景不同,心境不同。顧慮太多,包袱太重。
對著她緩慢抬起的眼眸,茫然、呆滯。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死去一般難受。“不敢看嗎?”
原來在她本能間,已經抬起手準備捂住眼睛。他固執的抬高手,迫使她看著:“你的行為真是惡心。”
“我生病了,他活不了。”她抬起手來,推了他的手一下。是的,她不敢看。她怕,這是她的孩子。她應該好好愛他,用力的呵護他,可是,她能怎么辦呢?
她成功的推開了他。祁薄因為她說的話短暫的沉默了半晌,好聽低沉的聲音變得空洞,又滄桑:“什么?”語氣中的不確定,飽含質疑與困惑。
“我生病了,我不拿掉他,他也生不下來。而且,我可能會提前死。”父親死了,她應該遠離他。可是怎么辦呢?她也是人,自私,想要在剩下的時間里跟在他的身邊,不管好的壞的。
像他不痛快時折磨自己一樣,偶爾也反過來折磨他。倆人現在的情況不就是這樣嗎?彼此想要靠近,靠近的代價就是彼此偏題鱗傷。
祁薄望著她蒼白如紙的臉,感覺已經快要死了。在牢里五年,雖然不在身邊,可是她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就連在學校里有人追求她,過程他都一清二楚。如果她真的生病了,還危及到她的生命,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她又開始騙人了。
不自覺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是可笑,他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臉,最后只是握緊了身側的手。一旦觸摸到她,心就會偏像她,像個傻瓜一樣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祁薄啊,這樣愚蠢的事還覺得做少了嗎?
大了她八歲,還不如她嗎?
所以,他瞇眸問道:“哦,什么病?”
“腦癌。”她目光緊緊的盯著他說,可是他聽到這倆個字時,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只是漆黑眸死沉的瞇成一道讓人琢磨不透的縫隙來,歐陽陌知道他不信,又說:“你還記得我的母親嗎?我以前跟你說的,她就是這個病死的。我一出生就有這個病,是遺產,后來才知道。懷了孩子激素水平發生變化,就會死。所”
說著說著,她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變得越來越難看。鄙視,憤怒,仇恨太多太多,甚至還有同情。
她突然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他的模樣變得很奇怪。
是的,他緩慢的朝她逼近了一步。扶著歐陽陌的護士,本能的松開了她。畏懼的朝后退,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
不過數秒,歐陽陌感覺站不穩時,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護士已經松開自己,離開了老遠。他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下顎。
驚慌失措的眼睛對視上他漆黑詭異的眼睛,她畏懼的想要后退。他卻本能的更用力的握住她的下顎,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那你怎么不去死?”
這句話好像有回音一樣,一直回響到她聽不清楚他說了一句什么話。
第一次,她深刻的感覺到,他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了一個再也觸摸不到的位置,她突然有些害怕。驚慌失措的去拉他的衣服,死死扯著,關節都發白。
他卻無動于衷。
“你別這樣,我會還你一個孩子,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打斷了她。“不需要,你已經殘害了我的兩個孩子,我怎么敢再讓你殘害第三個?”
“不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