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歐陽陌臉色很是難看,藥物過量對身體的傷害也大,剛站起頭一陣眩暈,差點倒地上。還好離她近的陳媽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憂心的說:“你這身體也太差了,要多吃點!
餐桌上,陳媽卯著勁的給歐陽陌添菜加湯,不一會兒,她面前就放了三個碗。一碗小米粥、軟糯香甜,很是可口的樣子,上面還飄著蔥花;一碗骨頭湯,小火慢煴出來的,香氣繚繞,一點不油膩,上面的香菜還新鮮著;一碗豬心湯,里面可能加了紅糖湯色很是暗沉,像中藥,外加一瓶滿滿的牛奶。
這些精心做出來的食物照理讓人食指大動,可惜了,歐陽陌看得胃里一陣翻攪。身體一陣陣的發麻,有東西不停上竄,竄得她張口就干嘔了起來。
邊上正在幫著一諾盛粥的陳媽聞聲嚇了一跳,望著她的目光關切,擔憂!安皇娣䥺?”她年過五十,見識多,蹙起眉來打量歐陽陌。
聞腥嘔吐,臉色蒼白,精神不佳,這是懷孕的前兆啊。
說起來自己生了兩個孩子,經驗是有的,怎么今天才看出來?
早些天就有些不對勁了。
連忙放下碗,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吐得眼睛發黑的歐陽陌聞言抬頭,望著陳媽訊問的臉,一時訝然。如果讓陳媽知道,很快就會傳到祁薄的耳里。
那樣,后果就會麻煩很多。
陳媽看著歐陽陌眼睛里閃過的驚慌與錯愕,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的計較。只聽歐陽陌低聲反駁道:“沒有,胃不好,最近沒有好好按時吃飯!
顯然,這個說法很難糊弄陳媽。
索性歐陽陌連飯也不吃了,站起身來說:“我今天工作有點多,可能還要加班,一諾就讓小李去接吧。”交待完,在陳媽狐疑的眼皮子低下,硬著頭皮收拾東西出門。
看來,再不能耽擱了。
屋子里,陳媽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這孩子明顯不適合說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干嘛閃爍其詞連看自己都不敢呢?
明顯一副心虛沒底氣的模樣。
陳媽敢肯定,她絕對是懷孕了。
只是奇怪,懷孕了為什么不敢說?
莫不是想給祁先生一個驚喜?
哦,對了,祁先生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
今天6月9號,祁先生6月15號,還有6天。
陳媽一笑,這孩子,真是的。
“你還喂不喂我?”一諾有點不高興,陳媽一勺子粥在她嘴邊喂了好幾次。她剛張嘴,她就把勺子拿走了,等她閉嘴,她的勺子又來了,都弄到她鼻子上都是。
煩死了。
陳媽正在想事,聞言一愣,反應過來自己正在給一諾喂粥。趕緊笑著給她道歉,結果看到小女孩的臉上、嘴巴邊上、鼻子上,全是粥,傻眼了。
“這孩子,怎么把粥全弄到臉上去了?”埋怨著趕緊拿毛巾給她胡亂的擦了一通。
擦得一諾整個小臉都不好看了,陰沉沉的,快氣歪了鼻子。一把推開她的手,從椅子上下來。“我也不吃了,上學!
這孩子,脾氣怎么這樣?
陳媽望著一諾的小背影,臉色也沉了沉,要不是看在她姐姐的份上,她才懶的伺候她。還真當自己是個小姐呢,喂她已經很遷就她了,小小年紀就甩臉色給人看。
碗一放,陳媽給小玉一個臉色!澳闳。”一副我不伺候了的表情,開始桌上的碗盤。
歐陽陌沒有再找上次那家上絕育環的醫院,上次手上還有點錢,現在手上一千都不到去不起了。在公交上看到治不孕的小廣告,便默默的記下了地址,直接尋了過去。
上下兩層,門口上掛著大大的匾額,很是醒目。
走進內堂,資訊臺的小姐很客氣的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嗎?”
眼前的小姐與自己的年紀差不多,歐陽陌一時有點不好意思,吱吱唔唔的小聲說:“我要看婦科!
誰知人家小姐一副見多不怪,非常理解的樣子對著她微笑!皯言辛?”
這個都能知道?
看到歐陽陌臉上驚訝的表情,小姐咧著嘴巴說:“我帶你上去。”
歐陽陌尾隨著她熟門熟路的找到二樓走廊盡頭一間掛著‘婦科5’的房間門口,她形式化的敲了敲,帶她進去。
房間里坐著一個年約四十,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的女人。女人目光掃到歐陽陌身上時,指了指她桌子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歐陽陌跟帶自己上來的小姐道謝,這才坐下來。
“懷孕了?”
額!
都自帶透視眼的嗎?
看著歐陽陌的表情,醫生冷眼睨了下,拿出一個本子來,開始嘩嘩的寫著什么。不一會兒,問:“多久了?”
愣了愣,不用問名字也不用問年紀嗎?就在她不解時,看到醫生抬起的不悅臉,歐陽陌趕緊說:“一個來月!
“以前懷過嗎?”
“懷過。”
結果,醫生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給人的感覺非常的不好。她上下將歐陽陌掃了一遍,像看一只臭水溝里的老鼠一般厭惡。本子一合,說:“一個人來的?”
“是的。”
她的口氣跟眼神令歐陽陌有些不高興,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
“怎么?不高興了?”
“沒有!
醫生一笑,并不介意她言不由衷的話,說:“在這個上面簽字,準備下,跟我去做手術!
看到遞到自己眼前的同意書,歐陽陌有點傻了。她知道,這件沒有猶豫的資格,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難過了起來。是個男孩,會像誰?
像他?也許會有一雙一樣的眼睛,深邃專注,看人時還特別認真。也許有一樣倔強的嘴唇,喜歡生氣的抿成一條線,也許會有一樣的心腸,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卻做著與惡言背道而馳的事情。
長大了可能像他一樣迷倒一片小女孩。
哦——
天啦。
眼睛刺疼,淚都快滴了下來。
怎么辦?
他也可能像一諾,有著早熟的心思,說著讓大人吃驚的話,做著讓大人摸不著頭腦的事。如果自己可以長命百歲,老了他或許會牽著我的手,穿過馬路,行走在公園,或者看一場讓人終生難忘的日出。
摸向肚子的手,蒼白成拳,多想留著你。
可是,一諾并沒有得到任何美好的東西,何況連你是否能順利生下來都不知道。
怪我吧,報應我吧,為了能多活幾個月自私的放棄你。
“哭什么?”醫生抻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冷著臉說:“怕疼?放心,全麻的,沒有知覺。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頭也沒有抬,直接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