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都是混亂的說話聲,與汽車的鳴笛聲,耳邊嗡嗡的巨響,響到什么也聽不眼。眼前白花花的出現空白,接她聽到一聲:“有人暈倒了。”
誰暈倒了?
哦,跟自己沒關系。
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她醒來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父親臨窗而立,雙手背在身后緊握成拳。因為看不見父親的臉,她痛苦的從床上坐起來,叫了聲:“爸爸。”
父親回過頭來的臉很嚴肅,這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凝重的神情。不想猜,苦笑一聲。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病了,還有
抻手摸了摸肚子,抬頭時,父親咬牙切齒的問:“我要殺了他。”
他?
祁薄。
這時她才想起來,剛才他們在一起的。看到他車禍了,躺在地上看著自己。身下大量的血,頭不知道哪兒撞破了,流了一臉血,眼睛卻是格外的干凈的。
望著自己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呼喊自己。
父親說想殺了他,意思是說他還沒有死是嗎?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笑了。淚流滿面,只因他還活著。
后來,她去了他的病房外。那里一個人都沒有,冷清清的走道顯得很凄涼。她就撲在窗戶上,朝里面的人看。
他安靜的躺在狹小的病床上,一動不動,插滿管子。看著自己時總是深情滿滿的眼睛緊閉著,微涼卻熱情的唇被一根粗的收縮管子插著。只有放置在床頭儀器上的數字證明他還活著。
有來去的護士看到她,問她:“認識這個人?”
是的,認識,她卻不敢告訴護士。
護士望了眼病房里的人,說:“這個人是路人送來的,目前還沒有找到家屬。病危下了好幾次,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然后搖了搖頭,安靜的離開。
病房外她一直守著他,看著醫生匆忙的沖進icu,看醫生將他用活動床推走,天亮再推回來。看著醫生們交頭接耳嘆息的說著什么離開他的病房,再看到護士用一根藍色的細管從他的鼻子里插進去。
醫護人員對他做這一切時,他都毫無知覺。
她親眼目睹那根穿進他鼻子里的管子塞了約半米進去,在窗外,她捂著口鼻無聲落淚。這殘忍的畫面太可怕,可是她卻固執的不敢閉上。
最后,護士用一根沒有針頭的針管向里面注射著什么。
整個過程慢長而痛苦。
當所有人離去后,她像沒有靈魂一樣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目光空洞的望著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她。
直到他脫離危險,再到父親來將她強行帶走,她才知道自己蹲在角落里一整夜。
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來見過他。
霍璇來找自己時,已經是兩個月后了。
在病房里,他們正式的分手了。
“這就是你想要說的嗎?”他的眼睛干凈純粹,看著她時寧靜。沒有了往日的熱烈與癡迷,更多的是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超脫。
有一個聲音拼命的嘶吼著不要。
可是,另一聲音提醒著自己。他只是一個家教老師,是斗不過位高權重的父親的。自己沒有一個健全的身體跟一個好的未來,就絕對不能讓父親毀了他的前途。
所以,她點了點頭,不敢發出聲音來。眼睛卻是固執的看著他,從他的眼低看到了失望與無奈。
“我不會再讓我的母親去騷擾你,你走吧。”
語畢,眼睛卻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從他的眼底,她讀到的是與話相反的意思。他在無聲的挽留自己,歐陽陌想這一刻她只要有稍微的遲疑,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
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姿勢。
可是
她一笑,轉身就跑了。
就在轉身瞬間,淚水就斷了線般的紛紛掉落。她聽到他在喊自己的名字,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與霍璇沖進房間時大喊‘醫生’的驚恐聲。
在走道上她與錯身而過的醫生相會時,她停下了腳步,轉身原地反回。
結果才回過頭,在他的病房門口就看到他被霍璇支著,扶在門匡上。臉色蒼白,目光驚慌。卻因為她的回頭,那死灰般的眼睛立馬亮了。
失色的唇扯出一個笑來。“小陌”
這一回頭,所做的一切就全廢了。
沖上去的醫生將他架住,往病房拖,他卻固執的抓著門匡就是不走。眼睛死死的望著她,希望她走過去。
最后她走了過去,從脖子上取下他上次從西安帶回來送給自己的項鏈。“你拿好,我是歐陽正楷的女兒,我的前途一片光明,不應該毀在一個家教老師的身上。”
她將項鏈放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抖得握不住項鏈,卻在她收回手時,不顧一切的想要抓住她。
歐陽陌倒退一步,退到一個他夠不到的位置,對他說:“我年少無知,不懂感情,將崇拜當愛情耽誤了你。你看,跟我在一起你也不吃虧,我并沒有花你什么錢。還讓我爸爸多加了你的工錢,而且有時偷偷的將零花錢存起來,放到你的工資里。騙你說我爸看我成績提升多加了錢,然后騙你出去玩。你總是說我不夠聰明。你看,我現在迷途知返,明白學習的時候就該學習,將來報效祖國,回報父母恩情,你該為我高興的。”
“你報效了祖國,回報了父母,那我呢?”
我連自己的未來都沒有,拿什么回報你?
她搖著頭,轉身跑了。
他沒有再出現過。
思念就像潮水一般的澎湃,日日夜夜的折磨著自己。
姚姨敏感細心,發現她懷孕的事。
是的,她有孕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卻被姚姨告訴了父親。
父親一怒之下,告了祁薄。
已經幾個月不聯系的人,突然被對方告了,不用想歐陽陌都能想到祁薄錯愕的表情與吃驚的樣子。
“撤訴,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站在父親的書房,她威脅父親。
父親從書桌后站了起來,一臉無所謂的說:“我不需要你的原諒。”
“如果你想看著我死,就去告他吧。”
后面是什么?
她同意拿掉孩子,父親同意放過祁薄。
結果,來不及撤訴了,祁薄的身份被媒體挖了出來。
本市書記的公子因強奸未成年人一事讓祁家老老少少蒙羞,科學家欒真真都被采訪了。這些都是她在電視里看到了,因為她被歐陽正楷關在家里,哪兒也不準去。
祁薄的影響力,讓她也跟著曝光。
原本怕丑事外漏的歐陽正楷得不償失,讓事情更大化的曝光。
那段黑暗的日子葛天明幾乎每天都來歐陽家,給歐陽正楷出謀劃策。
在葛天明的安排下,她秘密的離開歐陽家,前往醫院拿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