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盛澤能夠明白唐昕甜的感受，她的懷疑，他也理解。

坦然的與唐昕甜四目相對，厲盛澤沒有半分的逃避，他眼神清澈，猶如一眼可望見底的清泉一樣，讓人沒有辦法懷疑。

甚至于，連開口解釋，都顯得有些多余。

厲盛澤沒有開口，但唐昕甜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抱歉，我……”

“甜甜，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清者自清，事情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嗯。”

唐昕甜低聲應著，心沉沉的。

她一邊怨自己，趕去臨港倉庫的時間太晚了，沒能救下譚寧素，她一邊懊惱，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懷疑厲盛澤。

和厲盛澤相處這么長時間了，他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

他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

就在這時，方可可從別墅里沖了出來，沒想到唐昕甜和厲盛澤會在，方可可乍然瞧見他們，像是憤怒小獸一般，劈頭蓋臉的痛罵。

“你們還有臉來？一個兇手，一個賤人，你們給我滾。”

“可可……”

若是平日里，方可可這態度，唐昕甜或許會忍不住發火，甚至反唇相譏。可現在譚寧素死了，方可可會難過，她能理解。唐昕甜告訴自己，方可可只是誤會了而已……

輕聲開口，唐昕甜的眼睛，瞬間一片濕紅。

“你閉嘴。”

唐昕甜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方可可便厲聲嘶吼，將她的話打斷了，她眼神凌厲，恨不能迸出刀子來殺人。

下一瞬，方可可瞪著唐昕甜吼道。

“你……唐昕甜，你少特么在這跟我裝柔弱，裝好人。厲盛澤是兇手，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們奸夫淫婦一肚子壞水，早晚我要找出證據來，讓你們付出代價。少跟我說那一套誤會了的話，你給我滾……我們家不歡迎你，我媽也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哀傷，滾……都給我滾……”

情緒幾乎是在失控的邊緣，方可可全然不顧及什么，她扯著嗓子，吼的歇斯底里。

房里，方懷庭聽著，嘴角不禁上揚。

他得意。

從唐昕甜和厲盛澤的車，轉進方家公館這條路開始，他就已經接到消息了。他也算計了他們的進門時間，才會誘導著方可可，說了剛才那番話。包括他讓方可可滾，以至于出來時與厲盛澤和唐昕甜撞個面對面，包括他斥責方可可，讓她的難過和委屈，一步步壓抑到爆發的邊緣……這一切，也都是他算計好的。

現在，一切都在向著他要的方向發展。

想來唐昕甜是不好受的。

感情這回事，很多時候，成于信任，也敗于信任。

縱然一時半會兒，唐昕甜對于厲盛澤的懷疑，還不會太濃，可是，當相似的信息和暗示，以及一些證據擺出來的時候，她就不得不懷疑了。

到時候，想要操控她，就容易多了。

心里想著，方懷庭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輪椅扶手，他漫不經心的勾唇，聽著方可可的謾罵哭吼。

一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的眼睛更紅了幾分。

之后，他轉著輪椅，匆匆的出來。

一雙眸子看向唐昕甜和厲盛澤，方懷庭的眼神里，滿是歉意。之后，他冷冷的沖著方可可吼道。

“一天到晚的胡說八道，你給我滾出去。”

“爸，你到底要護著他們到什么時候？”

朦朧的淚眼，回瞪著方懷庭，方可可一步步的后退，她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

“爸，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誰才是你的親人？我哥被厲盛澤收拾了，你說他欺負了唐昕甜，罪有應得，哪怕他的胳膊可能永遠都恢復不了了，你也不聞不問。現在，我媽被人害死了，害死了……她跟在你身邊，為你生兒育女，照顧你的一日三餐，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更何況你們結婚這么多年了，難道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手指著厲盛澤和唐昕甜，方可可聲音哽咽。

“就是他們……他們……出現在了我媽出事的事發現場，哪怕眼下沒有什么切實的證據，可那么多的疑點擺在那，你為什么不聞不問？他們就那么值得你信任？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這道理還用我說嘛？為什么你就不為我媽多想想……若是兇手就這么被你放過了，我媽她怎么能瞑目？爸，你想過這些嗎？”

方可可聲嘶力竭，咄咄逼人，方懷庭聽著，眼睛紅紅的，他的手緊緊的抓著輪椅扶手，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看向方可可，許久，方懷庭才開口。

“可可，死的是你媽，可她也是我的結發妻。早年的時候，日子沒如今好，她陪著我吃苦受罪的日子，我一點都沒忘。她出事了，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我比你更心痛，更難過。可是可可你記著，人之所以與禽獸不同，那是因為，人會克制自己的情緒，不是瘋狂無理智，可以為所欲為的畜牲。你可以難過，也可以懷疑，但在沒有證據之前，你沒有資格信口雌黃，去污蔑任何一個人。昕甜也好，厲先生也罷，他們不欠你的，沒理由去包容你的一切。你說懷疑，那就拿出證據來。否則，你就閉嘴。”

這一番以退為進，為厲盛澤辯駁的話，方懷庭說的義正言辭。臨到最后，他淚如雨下，那脆弱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唐昕甜瞧著，心疼欲碎。

“方叔……”

低聲開口，唐昕甜快速上前，她微微俯身，蹲在了方懷庭的輪椅前。含淚的雙眼，定定的看著方懷庭，她輕聲道。

“譚姨出事了，可可難過，是人之常情，你別發火。”

“假惺惺……”

唐昕甜話音落下的瞬間，方可可淚痕斑駁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來，她譏諷道。

“唐昕甜，你不用替我說好話，我知道你會裝，你這假模假樣的一套，騙得了我爸，騙不了我。你們等著吧，你……還有厲盛澤，你們都跑不了。害了我媽，你們都得付出代價，你們跑不了……”

高聲吼完，方可可轉身就跑，她瘋狂的沖出方家公館。

看著她的背影，方懷庭的眼里，盡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