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素娥走的迅速,只是,她的話卻像一根刺,扎在了張瓊的心上。
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張瓊有種赤裸的羞辱感,仿佛白家的落魄,她的狼狽,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透明的,都被無限放大了一般。
又怒又羞,張瓊紅著眼睛,快速上樓。
她害怕別人的目光。
病房里,白硯山已經醒了,只是因為病著的緣故,他的臉色顯得很蒼白。尤其是那雙唇,沒有一丁點的血色。呆愣愣的看著房頂,他的身上帶著股頹然的死氣,那樣子讓人瞧了難受。
張瓊走進來,就瞧見了白硯山的這副模樣。
她快步走到病床邊上,“硯山,你醒了,感覺怎么樣?醫生可說什么了?”
白硯山聽到聲音,這才緩緩看向張瓊。
“你去哪了?”
白硯山的聲音很啞,透著疲累和滄桑,張瓊聽著心酸。她快速去茶幾上,倒了一杯水,稍稍喂了白硯山,讓他潤了潤喉,之后才開口。
“我去了一趟昕夢城堡。”
“去那做什么,”不是詢問,而是否定,“沒用的。”
厲盛澤雖然不是心狠的人,但是,他也不允許別人觸碰他的底線。這次的事,鬧到這個地步,去找他也沒用,鬧騰的多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看著張瓊,白硯山緩緩拉住她的手。
“別去了,沒用的。”
“沒用沒用沒用,除了這你還會說什么?難道你就這么認了嗎?白硯山,你瞧瞧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厲盛澤的拒絕,魏素娥的羞辱,以及白硯山的頹然……
這所有的一切,在這瞬間徹底爆發了出來。
張瓊眼淚奪眶而出,她盯著白硯山道。
“白氏境況急轉直下,白家岌岌可危,怎么著,到了這個時候,你一病倒了,就想撒手不管了?你想沒想過我?什么事情值得你守口如瓶,連整個家都不顧了?厲盛澤說了,只要你開口,交代凝月的下落,交代那些事,他就會放過白家的,你怎么就不聽?是,你病的嚴重,兩眼一閉就能解脫了,可我呢?我在外面要受人羞辱,被人指著鼻子罵,卻連還口的余地都沒有,這種狼狽和羞辱,你替沒替我想過?”
坐在床邊上,張瓊哭的委屈。
白硯山瞧著她這模樣,心里不禁有些心酸。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世道捧高踩低的人多,白家原本雖然算不上什么鼎盛豪門,卻也還算富足,如今一落千丈,被人嘲諷譏笑,落井下石,是在所難免的。
可是,他沒想到,張瓊的反應會這么激烈。
“你這是怎么了?”
目光灼灼的看著張瓊,白硯山低聲開口詢問。
張瓊心里堵得慌,聽到問話,索性也沒瞞著,她將剛剛在樓下大廳里,遇見魏素娥的事情全都說了。當然,因為情緒的原因,其中少不得添油加醋。
白硯山聽著,臉色暗沉沉的,他沉沉的嘆息。
“你也別生氣了,許家的事,咱們本就有錯,魏素娥這么做,也……”
“也什么?也是應該的?”
張瓊猛地站起來,她瞪著白硯山咆哮。
“白硯山,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你除了會在我身上找錯,你還能干什么?你自己躺在病床上,兩眼一閉,什么都不管了,還想落個好名聲,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張瓊……”
“夠了,”打斷白硯山的話,張瓊冷喝,“白硯山你聽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樣,白氏絕不能倒。還有……”
張瓊正說著,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個瘦高的男醫生,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這人名叫顧俊彥,人很年輕,卻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醫學博士,也是白硯山的主治醫生。
看著張瓊,顧俊彥微微凝眉,“吵什么?這里是醫院,不是你們家。”
“顧醫生……”
張瓊看到醫生來,心也有些虛,有些狼狽。
顧俊彥根本沒理張瓊,他直接到床邊上,給白硯山做檢查。一直到看到白硯山的各項身體體征還算不錯,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在病例上記下內容,之后,顧俊彥才看向張瓊。
“病人需要休息,而且需要靜養,你既然是病人家屬,最好能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身體健康的,尚且受不住這么吵吵鬧鬧的折騰,更何況病人的腦子里還是有瘤的。要想治病,就配合著點。”
“我……”
“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來,會出進一步的檢查結果。”
并不摻和白家的事,顧俊彥說完了該說的,直接離開了。
隨著房門被關上,整個病房再次安靜了下來。可是,張瓊卻像是失了魂一樣,之前吵鬧的力氣,全都被抽空了。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她一陣陣低聲啜泣,不多久淚水便打濕了她整張臉。
白硯山瞧著,心里不是滋味。
抿著唇,許久,白硯山才開口,“讓陳通聯系厲盛澤吧,我想見見他。”
……
顧俊彥從病房里出來,便要回自己的辦公室,在等電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舒欣。
顧俊彥和舒欣是在國外留學時候的校友,顧俊彥要大舒欣兩屆,不過因為家里長輩早就認識,所以他們關系也一直還不錯。
看著舒欣,顧俊彥暗沉沉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笑來。
“舒醫生,好巧啊,可真有緣。”
“同一座大樓里上班,差別不過是你在八層我在十六層而已,見個面還不是正常的,有什么好巧的?”
有緣兩個字,可不是這么用的。
聽著舒欣的話,顧俊彥不禁挑眉,他微微傾身湊到舒欣身邊。
“舒醫生,有沒有人說過,你特別的不解風情。”
“沒有,”舒欣回應的斬釘截鐵,對上顧俊彥的眸子,她嫌棄道,“倒是我聽醫院里不少小護士說,顧主任你很懂風情。小心點啊年輕人,腎虛腎虧腎不給力,以后可沒什么好日子。”
正好電梯到了,舒欣說完便進了電梯。
顧俊彥迅速跟進去,“多謝舒醫生關心,為表謝意,要不,我晚上請你吃個飯?”
“不用了,我晚上還有事。”
舒欣說著,語氣不禁有些沉,連帶著剛剛調侃的輕松,都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