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晚上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過得極度滿足,她在京城成了家喻戶曉的名醫,大家都對她尊敬有加,她有了名聲,有了財富,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好像還真養了個小白臉,那人長得可真像蕭大人。
只不過她依舊孤身一人,再沒有出現過讓她覺得心動的男子。
她在夢里不覺得有什么,笑瞇瞇地送秀巧出嫁,看她生了孩子,抱回來給自己看,久仁也長大了,娶了媳婦,當了父親……
自己慢慢地變老,周圍卻越來越熱鬧,小一輩都很尊敬她,愛戴她,有什么好東西都會想著她。
夢里的蘇嬌好像很滿意,臉上始終都是帶著笑容的,平平靜靜地老去。
蘇嬌半夜的時候驚醒,下床喝了一杯水,又躺回去之后,卻有些睡不著。
夢里殘留的感覺還縈繞在心頭,那種不真實的滿足感,讓蘇嬌到這會兒還在恍惚。
那樣不好嗎?無疑是好的,但就沒有遺憾了嗎?
有吧……
她的夢里,再沒有蕭離然的影子,就仿佛他從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一樣。
那樣富足的蘇嬌,在人前笑得一臉慈祥,可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會不會后悔,如果當初選擇了另一條路,會怎么樣?
如今的蘇嬌,她想要的都有了。
她想要過平凡的生活,觸手可及,她已經提前實現了自己的愿望,不需要再掙扎再奮斗了。
她以后的生活軌跡,即便是在夢里,她都能預想得出來。
那……所以呢?
……
蘇嬌睜著眼睛到天亮,起床后眼底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了門就讓莫顏去給她煮點醒神的湯藥來。
吃過了早飯,蘇嬌窩在椅子上掰著手指,“久仁的學堂去過了,薛老和孟老也拜訪過了,祭拜過了葛大人,也已經收到了朱家的來信……”
她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一拍大腿,“也差不多了,小山小水,你們跟我出去一趟,巧兒,你跟榆甜和莫顏留在家里。”
“姑娘……”
榆甜覺得不太妥:“你身邊怎么能沒個伺候的呢?”
“不必,我要做的事兒,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就在家里吧。”
蘇嬌笑笑,帶著玄山玄水出了門。
榆甜拽了拽秀巧的袖子:“你也不說說姑娘,萬一遇上什么事,身邊是男的也不方便呀。”
秀巧忽然不知道為什么,輕輕呼出一口氣,“姑娘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咱們……也有事情要做。”
……
蘇嬌帶著玄山玄水出去,那是指望著他們能做些力氣活兒,這些事情小丫頭確實也做不來。
在京城逛了一整日,回來的時候,玄山玄水身后各拖了一個板車,上面滿滿當當都是東西。
“讓人搬進去吧,我再想想還有什么沒有考慮到的。”
蘇嬌一邊說一邊進門,一眼沒瞧見秀巧等人,她奇怪地往屋子里走,卻發現屋子里已經有好些個收拾好的箱籠了。
“姑娘回來了?”
莫顏手里拿著一件厚實的棉衣過來,在箱籠里放妥,“秀巧在庫房,我這就去告訴她姑娘回來了。”
“你等等,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榆甜也捧著東西從外面進來:“這是秀巧姐姐讓我們做的,她說姑娘要出遠門,讓我們先收拾著,到時候也省事兒。”
她看了看地上的箱籠:“應該也差不多了,秀巧姐姐說東西不能帶太多,不然路上不方便,我看看啊……”
蘇嬌心里莫名發脹,有些默契,便是不用說,也能知道。
過了一會兒,秀巧從庫房里回來,手里捧著一匣子銀子,她見到蘇嬌立刻過來:“姑娘,出去行走的話銀票比較輕便,但銀子更穩當,我看了一下咱們可以帶著走的銀子不少,這些可以換成銀票備用,您覺得呢?”
“……好。”
秀巧點點頭,轉頭看到玄山玄水帶著人搬進來的東西,“等下等下,這些堆到那邊去,一會兒我來收拾,馬車什么的都備好了嗎?車廂里也得提前拾掇,不然不舒服。”
秀巧開始滿院子地忙碌,蘇嬌想幫忙都被她拽到一旁去,“姑娘你就坐著,再想想有什么遺漏的,這次出行與別的不同,可不能大意了,傷藥也要備足了,以防萬一。”
秀巧往蘇嬌面前塞了一張紙一支筆,“您列個單子,要帶些什么藥材,我讓人去準備。”
說完,秀巧又擼起袖子去忙活,一點兒看不出來她之前的反對。
蘇嬌笑著搖搖頭,埋頭開始寫。
等到了晚上,久仁回來瞧見了家里的狀況,立刻就呆了。
“蘇姐姐,這是、這是怎么了?”
蘇嬌摸摸他的腦袋:“蘇姐姐有一件事情要做,得離開一趟。”
“你又要走啊……”
久仁滿心舍不得,蘇嬌才從宮里回來,這才幾日啊?
“嗯,這件事,不做不成,等我這次再回來,應該就不走了,再不走了。”
久仁表情不舍,“那我能跟你一塊兒去嗎?”
“久仁要念書,要做學問,你往后不是報效銷朝廷的嗎?所以你的任務可重要著呢。”
“可是……”
“沒什么可是,這件事是蘇姐姐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耽誤你呢?你就在家里等著我回來就好。”
蘇嬌笑著安撫久仁的情緒,盡量表現的云淡風輕,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出去,找到蕭離然,跟他說完自己想要說的話,回來就行了。
看,多簡單?
這一日,周申在家里看著蘇嬌的舉動,并沒有多言,直到晚上,蘇嬌都快歇下了,他才過來找蘇嬌。
“周伯,什么事情要這么晚了說,明天說不行嗎?”
周申的表情略微有些沉重,緩緩搖了搖頭:“現在不說,我晚上怕是也睡不好。”
蘇嬌讓人送了茶水進來,客客氣氣地說:“那您說吧,我聽著。”
“蕭大人離開京城之前,除了囑咐我將那些錢財之物都留給姑娘之外,他還給姑娘留了一封信。”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