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渾身瞬間繃緊。
心理干預究竟成功了幾分,就連他心里也是沒有底的。
陸靳南就這樣正面杠上一點記憶都沒有的葉凝汐,僅僅憑著那一個潛意識里的枷鎖,能行嗎?
會發生什么?
他不敢想。
剛上前一步,卻正撞上陸靳南一記凌厲的眼神。
這家伙也是動了真氣了。
陳斯寒適時拉住他,在耳邊小聲嘀咕,“看看她會怎么辦!
看看?
這種時候,哪還冒的了一丁點風險?
林川臉色難看的厲害。
“你自己不是說了嗎,今天到這里來,另一個目的就是測試她的底線!标愃购沁吪伺,“只有知道她的底線,我們才知道該怎么做,不是嗎?”
林川張了張嘴,沒有在說話。
陸靳南眸光微轉再一次與葉凝汐對上。
她依舊在笑,很柔和的樣子,眸底卻沒有絲毫溫度。視線緩緩落在自己已經有些發青的手腕上,沉默片刻之后,才意味不明的開口,“原來,我們的標準是不一樣的!
“什么意思?”陸靳南一愣。
她卻已經松開了鉗住季峰的手,看向林川,“為什么只有我?”
沒人明白葉凝汐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林川卻聽的真切。
她的意思是,她不能傷害他,也不允許他受到任何傷害。可為什么他卻可以傷害自己呢?
“這不公平!比~凝汐低喃一聲。
“她在說什么?”季峰揉了揉發澀的喉嚨,啞著嗓子問。
陸靳南抿了抿唇,擰眉看著她輕輕揉著手腕。
他下手重了。
但她沒有還手。
這一點卻讓他的心狠狠動了一下。
那是不是說,她沒有變,至少某些部分,對他的那部分,沒有變?
“算了。眼不見為凈就好了!
正想到這里,猛地聽到她這么一句。
“你打算不見誰?”陸靳南臉色陡然一沉。
葉凝汐只是笑,“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這語氣,陳述到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誰知道你是真是假?”季峰冷笑一聲,頂回去,“你們單獨見面,出個什么意外,怎么算?”
他緊緊盯住葉凝汐,話卻是陸靳南說的,“兄弟,說實話,我覺得她不是葉凝汐!
“想想葉凝汐從前什么樣?”他頓了頓,“你再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剛才怎么懟你來著,一言不合就要下殺手,我特么就沒見過這么壞的女人!
陸靳南擰眉,要說性情習慣,葉凝汐確實不對這樣。
但,剛剛當著那么人的面,兩個人之間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當然不是。”葉凝汐突然開口。
陸靳南眸色一凜。
林川渾身一顫。
陳斯寒只想說一句,我日!這又是要搞哪一出。
“我挺奇怪的,你們到底是念著葉凝汐這個人,還是念著她的好?”葉凝汐語氣挑寡,似笑非笑的瞧著陸靳南,“如果是念著好,那好人多的是,不用非得用什么從前現在比來比去的。”
“如果你們念的是這個人。”她偏了偏頭,無所謂的攤開手,“那就更簡單了,我不是!
她湊進一步,一瞬不瞬看著陸靳南,“我的名字,叫宮淺。記住了嗎?”
她本想再加上一句,“下次再叫錯,試試看”。
可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再見了。
她不喜歡這個男人。
他看自己的眼神里,總有種古怪。像是在看一個壞掉的布娃娃。
她壞了嗎?
不,她只是失去記憶而已。有的時候,記憶就像是一種枷鎖,習慣的枷鎖。
比如對某個人的感情,對某件事的執著,又或者是對朝九晚五生活瑣碎的蟄伏。
沒有了記憶,這些枷鎖,也就跟著消失了。
她倒是覺得,現在的自己,挺好的。從沒有過的好。
沒有負擔,沒有責任,也沒有任何牽絆。
很自由,也很自在。
是不是從前活得太累?
她懶得去深究,更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
就這樣,挺好的。
如果能讓腦子里那個該死的命令消失,就更好了。
這么一想,看向陸靳南的眼神,更涼了幾分。葉凝汐沒有再廢話,朝緊閉的門努了努嘴,“讓不讓進給句話。不讓,我就走!
季峰一挑眉,“沒查清楚之前,誰也別想走!
葉凝汐歪頭瞥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陸靳南,“他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是好兄弟!标懡霞m正。
“嗯!比~凝汐很認真的點點頭,有點無奈,“好吧。那你說怎么辦吧。”
陸靳南一怔,似乎沒想到她就這么退讓妥協了。可一轉念,卻是渾身陡然一震。
她剛才問的是……他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本來一句平平常常的話,可她說出來就是最大的問題。
三年夫妻,她對他的習慣對他的喜惡對他的交際圈子了若指掌。
最不該問出這種話的,就是她!
陸靳南一瞬不瞬的盯住她,薄唇微微翕動兩下,話到嘴邊,想問的太多,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了。
沉默了半晌,他才終于開口,“你進去吧!
“早說不就得了!比~凝汐不再搭理任何人,推門而入。
“你就這么讓她進去了?”季峰猶自還在擔憂。
不是非要跟她較勁。
而是眼前的這個“葉凝汐”實在太過詭異奇怪。
“靳南,你別嫌兄弟啰嗦,她……”季峰頓了頓,“唉,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這里里外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陸靳南眉頭越蹙越緊。
林川突然開口,“你們認不出影子和宮淺的區別,還不相信我?”
“我也可以證明,她是真的那個!标愃购噶酥噶执,“我不像他,他是憑從小到大相處的感覺。我是通過刑偵觀察。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段視頻錄像里,兩個女人雖然一模一樣,但走路的方式上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細微的差別。這就是我的判定依據。”
當然,還有一點。陳斯寒不打算說。
那就是,他不是陸靳南。
宮淺其實是挺冷的一個人。
這反而讓他覺得,失憶前后,她的性格即便有改變,也沒有那么大。
不過是從克制謹慎的手段,變成了張揚乖戾的冷漠而已。
哪怕兩人都做了證,但可疑的地方卻一點沒有解決,季峰凝了凝眉,“葉凝汐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指控陸靳南與宮家勾結參與黑色產業交易?”
這……
陳斯寒和林川同時一哽。
不是不想解釋。
而是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