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掉嗎?
蕭凌沒有說話,宮家的人只戰不退。他倒是希望,她能夠跑一跑。
真要是跑,以她的本事,又怎么會沒法脫身?隱姓埋名也好,換個身份重頭再來也好,哪怕就這樣混混度日,也足夠她吃香喝辣安穩生活。
不走,也不過是因為這里有人,值得她拼死一搏罷了。
如今陸老爺子生死不明,她的情況也不太樂觀……蕭凌將手機攥了攥。
“爺爺會沒事的……對嗎?”耳邊,陸倩的聲音有些輕,正看著他。
什么叫沒事呢?
陸政廷本來就已經時日無多了。
結合眼下的事和對大小姐的了解,蕭凌已經大概猜得到,這大抵是這位老人在余燼的生命里最后的價值了。
蕭凌不擅長也不從來不屑于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但這一刻,看著眼前的女孩,他喉嚨動了動,卻沒辦法像從前一樣簡單直白的戳破這種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他沒有回答,只是握住女孩微微顫抖的手,然后慢慢收緊。
陸倩怔了怔,因為他的沉默也因為他的舉動,卻終究沒有像以往那樣掙扎。
醫院里的氣氛,沉寂陰鷙。
“人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醫生的語氣很謹慎。
陸靳南擰眉看向ICU病房,抿了抿唇。
“您也知道,老爺子已經是癌癥晚期,又受了這么重的傷。”說到這里,醫生頓了頓,聲音微微放低了些,“能撐過去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能夠醒過來,也……”
說到這里,他止住沒有再繼續,有些忐忑的看著面前臉色難看至極的男人。
“她來了嗎?”沉默片刻,陸靳南偏了偏頭,驀然開口。
知道沒自己的事了,醫生默默走開。
吳明微微一顫,“沒有。”
沒有……
她沒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沒來。
指節,一寸寸攥緊,陸靳南猛地回頭,揪住蕭凌的衣領,壓抑的暴怒終于身體里迸射出來,“她在哪?”
“二哥?”陸倩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臂,她不明白,二哥為什么會突然生氣,又為什么會突然問起葉凝汐在哪。
蕭凌卻似乎早有準備,他目光平靜,“我說過……”
話沒說完,人已經被一拳砸得連連后退。
蕭凌偏了偏頭,拇指抹掉嘴角的血,然后就這么看著對面的男人,依舊一言不發。
眼看著陸靳南又要動手,陸倩低叫一聲,攔上去,“二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說?”他推開陸倩,乍然冷笑出聲,一雙鋒銳的眸子死死盯住蕭凌,“那就是說,這是她做的沒錯了。”
生氣并沒有讓他失去理智。蕭凌的反應,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一邊安排婚禮,一邊去殺人?讓我們陸家自相殘殺?好一個聲東擊西,好一個挑撥離間。”陸靳南危險的瞇眸。
蕭凌垂眸,點出關鍵,“開槍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開的槍,你敢說不是她的安排?!”陸靳南怒極反笑,白天里一門之隔聽到的談話,還歷歷在耳。這就是她的目的?
她安排的?
爺爺重傷是因為她?
還想要攔人的陸倩呆滯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蕭凌,嘴唇都顫抖,“是嗎?”
蕭凌沒有看她,聲音微冷,“如果是你,你會朝老爺子開槍嗎!”
陸靳南再度上前的動作狠狠一頓。
“你會嗎?!”蕭凌陡然提高聲音咄咄逼人的質問。
會嗎?
答案不言而喻。
絕對不會。
陸靳南停頓片刻,再度咬牙開口,“她在哪?”
蕭凌冷笑看著他,一言不發。
“不說也沒關系,這里是云城,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陸靳南轉頭就走。
陸倩下意識的就想跟上去,才走出兩步整個人就被人攔腰抱起,“蕭凌,你干什么!”
男人臉色陰沉,“回去。”
“我不回去!”她使勁踢騰,“她害了我爺爺!她害了爺爺!”
蕭凌不理不答,一路往外走。
掙扎不過,她扭頭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瞬間就見了血。
腥甜的味道沖進口腔,她下意識的松了口,怔怔看著那猙獰的傷口,眼淚突然滑出眼眶,“蕭凌,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啊?那是爺爺啊,那是爺爺啊……他對她那么好……那么好……”
她哭著捶打他,有些語無倫次。
蕭凌面無表情的將她扔上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迅速鎖上車門。
車子,沒有發動。
透過車窗,是濃重的化不開的黑暗。
這一夜,有人在逃,有人在追,有人暗中窺伺,還有人生命垂危。
所有相關的人都在盯著陸政廷的重傷,還有重傷的原因。
卻極少有人知道有人去關心,她是不是安全。
林川那邊已經開始了,能不能成功,會不會出現不可逆轉的狀況?
陸靳南會找到她的。
找到之后會怎么樣呢?
蕭凌微微抬起頭,斂去紛亂的思緒。
耳邊傳來女孩斷斷續續的抽泣。
她也才剛剛二十歲而已啊。
“我們回去。”他深吸口氣。
啪得一巴掌。
蕭凌的頭微微偏開,然后又慢慢轉回來。
“你為什么要娶我。”陸倩的手還在抖,卻還是直直的看著他,一字一頓,“她……她到底在算計什么?”
算計?
蕭凌垂下眸子,他特么也想知道,她為什么要算計這么多!為這么多人算計這些,她哪怕為她自己算計一點點,就那么一點點,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陸靳南也好,陸家也好,包括他自己在內、林川、白夜、宮家,統統都扔下,好好活著不行嗎!
自己的命自己掙啊!
誰生誰死,關她什么事啊!
“你說話啊!”陸倩低吼一聲。
“為了什么,我怎么知道呢?”蕭凌突然笑起來,冷冽邪肆。
“不知道,還是不好說?”陸倩挺直脊背,“為了陸家,為了帝國集團,是吧。”
“是。滿意了嗎?”他一顆一顆的慢慢解開衣扣,“蕭太太,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還是做點該做的事吧,別忘了,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