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緩緩響起婚禮的音樂。
那里已經不需要他了。
陸靳南眉頭微蹙看著里里外外來祝賀的人,卻始終沒有找到那道身影。
她去哪了?
身體怎么了?
這種時候,他與她生了嫌隙,他不懂她不信她,而正有一個男人陪在她身邊,始終不離不棄。
這一刻,不是緊張不是擔心,而是怕。
就這么突然駭怕起來了。
陸倩說的沒錯,人是會變心的。
更何況,是這樣的對比之下。
他從不認為自己比別人差,也自覺有那份信心。
但在這件事上,不得不承認……他欠了她許多,許多,多到讓他無力也無奈。
她說,有些事一旦捅破是會逼死人的。
當初,她是不是也這樣難受難過?
那現在呢?
手下意識的去摸手機,卻發現,她的手機早已經交給他了。
該死的。
心底里的焦躁像是如蛆附骨的毒,絲絲縷縷的爬遍全身。
陸靳南四處看過,遠處的轉角熟悉的衣袂一閃而過,身著筆挺銀灰色西裝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堪堪消失。
是她!
他疾步跟上去。
中途有人上前搭話,跟丟了兩次,才在一處換衣間外再次循著聲音找到她的蹤跡。
房門半掩。
手剛剛探上,里面說話聲卻讓他陡然頓住。
“夜,唔……”
聲音曖昧繾綣,很細微,可他還是第一時間就分辨出,是她。
他們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陸靳南腦子幾乎是半白的。
緊接著是男人有些含糊喘息的開口,“給我。”
陸靳南呼吸一滯,門縫處,男人緊緊抱住她,頭埋在她的肩頸里,而她,卻沒有意料中的反抗。
陰影中,她微微偏開頭,余下側臉,表情是有些看不真切的溫柔與寵溺,就這樣任他為所欲為。
沉默片刻后,她緩緩開口,“資產轉移已經過半了,接下來只要再處理掉陸靳南和陸靳笙這兩個障礙,到時候,利用我們現在手上的股份,帝國集團就是另一個干干凈凈的宮家了。”
“再等等,好不好?”她捧住男人的臉,輕輕吻他,“夜,三年和十幾年的情分,孰輕孰重,你知道的。”
陸靳南身子微微一顫。
“宮家的規矩,斬草除根,但我與他終究夫妻一場,留下他一條命是我們一早就說好的。但有陸靳笙這層關系在,我和他就注定了不可能。”她緩緩勾起一抹乖戾的笑,如出一轍的熟悉,“相信我。”
男人重重的深吸口氣,終于“嗯”了一聲。
“該出去了,他應該在找我。”她慢慢推開男人,視線緩緩轉向門口,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
另一邊,林川的臥室里。
葉凝汐躺在床上,意識清醒,可眼神卻有些茫然的看著屋頂。
“小淺?”
“宮淺?”
“她怎么了?”白夜前所未有的焦躁低吼出聲,“她明知道視頻是假的,那里面的人不是她,怎么還會這樣?”
林川眉頭緊皺,卻只是無能為力的搖頭,“你這樣叫她沒用,現在,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頓了頓,他苦笑一下,聲音微低,“她根本不在意那個視頻。”
她在意的,是視頻之后陸靳南的態度,以及視頻之前陸靳南的決定。
能夠輕易傷到她的,從來都只是那個男人而已。
白夜住了口,大抵上已經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但卻沒辦法接受……她會忘記嗎?忘了他,忘了他們,忘了所有事?
往前一點,他們可以干干脆脆的帶她走把她藏起來。
往后一點,至少可以處理掉眼前棘手的事。
偏偏是現在。
現在!
白夜深吸口氣,努力克制自己冷靜下來。
沉默片刻,他轉頭,已經有了決定,“她不能在這里。”
林川擰眉,這里太危險了。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段視頻不過是陸靳笙打的一個“招呼”而已。那人必定還有后手,可他們卻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么。眼下,離開這里,至少暫時脫離眼前的局面是最好也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陸靳南不會同意的。”
這里是云城。
沒有他的首肯,他們最多也只能在原地打轉而已。
“去……黑松酒店。”
床上傳來遲疑的聲音。
兩人聚是一愣,緊接著便是喜,齊齊朝葉凝汐看過去。
可視線所及,一顆心卻又抖得沉了下去。
葉凝汐捂著頭,神色痛苦掙扎,似乎在努力去想什么,卻越想越混亂,她再次茫然的看向身邊的兩個人,“黑松酒店是哪里?”她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小淺,放松。”林川慢慢按住她插入長發里的手,“放松,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
旋即,他轉頭對白夜說,“就去黑松酒店,那里或許有些什么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
“嗯。”
眼下,已經管不了陸靳南是不是同意了。
真要是受到什么阻攔,就索性攤牌!
一切以她為重。
可離開陸家老宅,卻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出門不就,他們甚至遠遠的與陸靳南打了個照面。
周圍忽然出現這么多人,葉凝汐明顯有些不安,抱著白夜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整個人都蜷縮到他懷里。
陸靳南就這么看著了他和她一眼,神色冷漠如冰。隨即,轉身離開。
白夜微微一怔,腳步頓了頓,有些詫異他這種反應。
“白夜……”
懷里細微的聲音拉回他的疑惑。
“怎么了?”白夜立刻擰眉低頭看她。
“孩子呢?”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他差點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開口,“為免節外生枝,陸政廷已經事先把陸子漠交給陳斯寒帶走了。”
這一句話里涉及到的人對她來說顯然有點多。葉凝汐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茫然的“哦”了一聲。然后又問了句,“陸子漠是誰?”
白夜無力的嘆出口氣,“林川已經去開車了,你先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在跟你說。”
頭疼的厲害,可她還是覺得有些事,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等……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