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半晌,眼看著這男人是卯定了只要她不回應他就一直盯著,咬了咬牙,盡管給他氣的不行,可還能怎么樣呢?葉凝汐深吸口氣,到底是敗下陣來,有些不情愿的開口,“晚安。”
雖然沒有再說什么,可葉凝汐還是感覺得到,他的心情……嗯,似乎很不錯。
這讓一向對情緒敏感但對感情遲鈍的她突然陷入了一種迷茫,不能理解,也不能明白,在十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怎么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相處模式。
這種猝不及防的變化顯然超出了她這顆日漸不好的腦回路。
當然,更多的,還是不安。
她可不認為陸靳笙是那種一條短信恫嚇一下就能搞定了人。
一時不動,也不代表這種僵局就會持續下去。
說到底,她算是陸靳笙的學生,自己的計劃他有沒有察覺,葉凝汐不清楚。但接下來陸靳笙打算用什么來打破看似平靜的局面……她卻是連一點頭緒都摸不到的。
唉,這樣想,其實也想不出什么頭緒。從帝國集團股權變更開始到圓桌會議,她就一直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再加上陸靳南中槍,哪怕精神極度緊張和疲憊,想要入睡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可這一刻,與他躺在一起,身側的溫熱,他綿長的呼吸,還有那只握住她的手,那時刻繃緊的精神竟然莫名放松了些許,焦躁不安也淡了幾分,原來她最好的安神劑,就是他。
葉凝汐身體下意識的靠近他,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迷迷糊糊的在心里念了一句……終于可以睡覺了啊。
身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相處三年,雖然留在她身邊過夜的時間屈指可數,可陸靳南還是知道的,她睡眠不是很好,覺輕。一向都是他睡的更早,而她起的更早的。
是累極了吧?
陸靳南凝了凝眉頭,卻有些睡不著了,雜亂的思緒在安靜的房間里慢慢發散開。
她的臉色似乎從他們在歐洲見面開始就一直沒怎么好過,蒼白蒼白的,在警局那天三也一直都沒有休息過嗎?
那個叫蘇秦的人,他已經派季峰去查,意料之中的空白。有的就只是他在宮家的三年侍從經歷。
這些方法,她不會想不到,不過看樣子,他們得到的結果都差不多。
很顯然,秦蘇的身份是假的。這么大的漏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并不是對方失誤留下的,而是太自信。
在宮家做了三年侍從,可在查的時候,卻連一點能夠用來檢測DNA又或是指紋判定身份的殘留物都沒留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他并不著急。
那些人的目標是她,只要她在,早晚會露出狐貍尾巴的。更何況,這里是——云城。
懷里的人不安的動了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陸靳南……”
她醒了?
“不要死……”
他一怔,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在中槍之后,她似乎說過同樣的話。
夢里也不安心嗎?
眸光微轉,就看見葉凝汐眉頭微擰,人并沒有醒,但很顯然,她似乎不太舒服。
怎么流了這么多汗?
下一瞬,她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倒吸口涼氣,神情恍惚的看著房頂,就這么放空了幾秒之后,慢慢起身。
甚至連一旁的男人是醒是睡都沒有去看,腳下步子有點虛浮的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水聲傳來。
陸靳南凝了凝眉頭,緊接著就聽到里間傳來壓抑的嘔吐聲以及伴隨的喘息。
所以……那個所謂的心理障礙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也并不是如她所說只要不去想閉口不談就沒事了。
如果不是他偶然發現,她絕不會說。而即便她透漏絲許,現實情況也遠比那簡簡單單的描述要嚴重的多!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到今天見面她還是一臉的蒼白疲憊了。
就按照她以往那個不怎么樣的睡眠,如今再雪上加霜,要么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沒有多一會兒就驚醒,難怪她藏藥!
而這個蠢女人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面裝作一臉平安無事,然后拒絕治療?
浴室門被輕輕推開。
她走出來,卻是直奔衣架的方向,摸索了半晌,藥呢?
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什么印象,索性放棄了。
頭疼厲害,她有些煩躁的扒了扒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深吸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到這個時候似乎才想起來這里是盧家老宅,睡在這屋子里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下意識的往床上掃了一眼,沒有動靜,她微微安心下來,他受了傷,還在低燒應該沒有那么容易醒的。然后,又拿起手機,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嗎?
葉凝汐無奈的揉揉額角,拜噩夢所賜,她差點沒把胃和沒來及消化的晚飯一起嘔出去,但總算,補充睡眠之后,思維清晰了不少。林川有囑咐過,要她把要做的和重要的事盡量記錄下來,雖然有危險,但也是無奈之舉。
握著手機,沒有立即去看,她先是努力回憶了一下今天做過的事情,以及,之后的計劃。
然后才打開手機。
意料之中的結果,葉凝汐有些無力的扯起一抹苦笑,果然,這腦子是被。她迷茫的眨眨眼,突然注意到手機桌面漆黑的背景底圖上只有三個字——背資料。
哦,對了。這是之前想到的辦法,只要打開手機,她就會看到的提示。鬧鈴、桌面、備忘錄、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還有錄音和視頻。這樣做,風險很大,但偏偏,她連密碼都不敢設置。
因為,會忘記……
氤氳的黑暗中,陸靳南靜靜看著她在衣架上摸索,那應該是去找藥。然后,就開始看手機,那模樣也不是在聯系誰,而是單純的看而已。
所以,她在干什么?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開口說什么時候,下一刻,她微微一怔,隨后,指尖滑動,將手機貼到耳邊。屏幕散發出的微光里,她的臉色蒼白至極,卻也陰冷至極。
這么晚,誰給她打的電話?
無論是誰,電話的那邊要么是不好的消息,要么,就是不好的人。陸靳南眸色微沉,視線所過她下意識撥動腕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