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說了什么，陸靳南聽不到，可葉凝汐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是……呼吸的聲音。
急促而低啞。
哪怕不說話，哪怕那個畜生改變了容貌，切割了聲帶，哪怕不看手機上那個壓根沒有記錄名字的號碼，她仍然知道，電話另一端的人是誰。
那是——陸靳笙。
熾烈、瘋狂、激越，宛若在是在撫慰摯愛情人一般……卻到令人感到無比惡心！
“宮淺……”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嗎？”
她攥著手機的指節微微用力泛白，她終究不再是個懵懂初開的女孩，他在干什么，她知道。
三更半夜，他打來電話就是為了告訴她，他在干什么？
饒是厭惡、憎恨，饒是十年相處她自認為了解這個男人，可此時此刻，他還是再一次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和底線。
不，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底線！
“你現在跟他在一起嗎？他就躺在你身邊吧？”
“可惜，他似乎，滿足不了你吧？”
“別擔心，我可以。”
他喟嘆一聲，緊接著是輕笑，“你穿衣服了嗎？”
“沒關系，我會親手一點一點剝光你。”他頓了頓，又發出一聲極為舒服的低嘆，“真讓人期待啊。”
“想想看，到時候，你會變成什么樣？”
“我會在讓你哀叫著、求饒著、最后臣服下去……再也離不開我。就像剛才那樣。”電話另一端的男人，在一陣低喘中漸漸平復下來，緊接著發出低啞邪佞的笑聲，“唯一不同的是，這張床上，會是你和我。”
葉凝汐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他在故意刺激她，故意挑撥她的情緒，讓她憤怒，讓她失去理智，推著病情惡化，逼著她做出反應，有所動作。
哪怕知道他的目的，哪怕她是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宮家大小姐，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殺了他！
腦子里一瞬間閃過無數種血腥的念頭，可惜，她做不到。
但至少可以掛斷這該死的通話吧？
然而，那又怎樣呢？
這個陰狠詭詐下流無恥的男人，同樣可以用無數種方法來刺激她，挑撥她的每一根神經。
“他在你身邊，不敢說話嗎？”他放肆的笑起來，“你說，如果我放出一段我和你在床上的視頻，他會怎么樣？”
“即便他明知道不是你，又怎么樣？”
“宮家大小姐私生活放蕩，堂堂帝國集團總裁的前妻在別的男人懷里欲生欲死，你猜，輿論會往哪邊倒？”
“我好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啊，那一定很有趣。”
“你該不會為這么一個子虛烏有的視頻，就跟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吧？”
“那你該得多冤枉，多不甘心啊？”
“瞧，不是所有問題都需要找個狙擊手開一槍，哪怕不見血，我也一樣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因為我壓根沒有底線，很可惜，你有。”
“也不要試圖反抗我，宮淺，你，還差的遠呢。”
“好了，明天見，寶貝兒。”
無力的放下手機，葉凝汐緩緩仰起頭，一只手慢慢蓋住眼睛，努力的，深吸口氣，呼出，再一個深呼吸。
頭疼得更厲害了，她甚至能感覺到額角那根幾乎要暴跳出來的神經。
這是在警告，是在挑釁，更是在刺激她，同時，也讓她明明白白的清楚了，一旦，落在那個男人手里，等待她的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生不如死。
可是，她能怎么辦呢？
如果陸靳笙真的放出那樣的視頻，她阻止的了嗎？
答案很顯然是，不能。
面對這種招數，最好的做法就是，假裝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然后漠不關心，毫不在意。
可這無疑會傷害到很多人。哪怕，他們都知道，那畫面里的人，不是她。
而這其中，最重要的，無疑還是陸靳南。
指尖再一次落在手機上。
她想，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陸子漠或許就是一步好棋。
字已經輸入在屏幕上，只差一個發送。
對象不是陸靳笙，而是影子。
可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靜默停滯了許久。
終于，還是輕嘆一聲，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放下。
有一點，陸靳笙說的沒錯。底線，他沒有。但她，卻是有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么一點底線，她才會一路被逼的這么慘，以至于到了現在這樣狼狽不堪。
有點累，應該說，很累。
最近，她總有這種感覺。
很奇怪，每每這種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總會是他。
黑暗中，她慢慢起身，輕輕靠近那張讓她能安心小睡一會兒的床，靠近那個在這一瞬能夠給她絲許溫暖的男人。
她想他擁抱自己。
她想他撫慰自己。
想……很想，很想。
剛占上床邊那細細窄窄的一條，腰上便是微微一熱，緊接著是環繞過來的一只手掌。
那些“想要”頃刻之間被壓進心底血肉，她努力收斂掉所有的情緒，剛想開口，卻發現，他似乎并沒有醒。于是只得閉上嘴。
想了想，又怕他轉身弄到傷口，只好順從的靠過去，枕在他身側。
好在，沒有吵醒他。
葉凝汐輕輕呼出一口氣，視線慢慢看向那張側臉，唇角不自覺的彎起。剛才的情緒雖然激烈，但不得不承認，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在他身邊就好”這幾個字。
這時候，如果偷偷吻他，他會不會發現？
這個念頭一出來，連她自己都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想到這些事？
不過，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
她眨眨眼睛，將注意力轉移的到這件出乎意料卻令自己心情愉悅的事情上去。
偶爾，偶爾一下，而已。
趁他睡著的時候，她保證，不會過分，不會吵醒他。
所以，哪里好呢？
她歪了歪頭，湊近了一點，就這么一點點距離，而他也沒有要醒的意思，可偏偏，心卻突然鼓噪起來，還有那不可思議的緊張。
那感覺，就像是在小心翼翼悄悄準備偷腥的小貓。至少，閉著眼睛裝睡的陸靳南是這樣感覺的。
當然，鼓噪起來的也不止是她一個。感覺到她靠近，周圍的空氣中浸過她的氣息，就好像會傳染一般，連帶著他也微微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