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思索片刻還是覺得沒明白葉凝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原封不動的把原話敘述出來,“不重要了。”
“什么?”季峰一臉的古怪,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自己的手機。說起來,陸靳南的態度,似乎也是同樣的詭異難辨。
“陸靳南怎么說?”林川問。
這下季峰可有點為難了,好歹,葉凝汐這一句話還能聽,陸靳南那一句,可真是發揮了一貫的非冷即暴。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干巴巴的咧咧嘴角,想了半天委婉的措辭,實在是難以為繼,只好開口,“他說,她要是沒做過,法律自然會還她一個公道,要是做過,那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是人說出來的話?
林川身子僵住片刻,隨即乍然冷笑一聲,狠狠吐出三個字,“白眼狼。”
葉凝汐幫了他多少?
這PG還沒完成的,就想著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兒了?
尾音一抹,他轉身就走。
季峰猛地上去一把拉住他。
“再碰我一下,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林川眼角眉梢盡是冷意,“不幫忙正好,我看葉凝汐也不用回來了,左右不過就是個假身份。”
不回來了?
季峰額角突突一跳,那怎么行?
他自然也知道葉凝汐其實跟葉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也知道,這個身份不過是偽造的。
可多方查證,卻終究沒有一絲線索。
這個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如今,要說永遠不再踏足境內,索性在國外換一個身份。一時半會兒,倒還真是最好的選擇。
那他家那個陸騒包可怎么辦?
葉姑娘這肯定又是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才撂下了這么一句狠話。
到時候,反過頭來再后悔,那還上哪里找人去?
可不能讓林川攛掇葉姑娘這么干啊!
季峰嘿嘿一笑,索性狗皮膏藥一樣黏上去,“你我都清楚,那視頻里的人,根本不是她,我們還有國際刑警陳斯寒的行為鑒定結果,我們雖然沒有更有利的證據證明兇手不是她,可對方除了這個視頻也沒有更有利的證據證明兇手就是她呀。”
季峰一口氣說了這么長又這么繞口的一句話,也顧不上林川聽沒聽了,反正,他自己是覺得挺有道理的,“到時候,嫌疑人的證詞就至關重要。只要葉姑娘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講出來,一定沒有問題的。”
這一句說完,就連季峰都開始不自覺的佩服起自己來,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有條不紊的說出這么一打長串毫無尿點有理有據的方案來。
可惜,這方案,也就在他眼里好使而已。
落在林川耳朵里,卻全然變了一番滋味。
還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這對葉凝汐來說,和公然認罪有什么區別?
陸靳笙那貨分明就是死有余辜,難不成還要葉凝汐給他賠命不成!
“妄想!”林川怒極冷笑,“你松手,老子沒工夫跟你這兒閑扯,陸靳南不幫忙,我可不能坐視不理。就算傾盡整個威廉家族,我也不會讓她受一分委屈!”
林川這毫無征兆的脾氣也是讓季峰微微一怔,他也是在想辦法不是嗎?這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可他更驚訝的,還是林川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
為了一個女人傾盡一個家族?
這感情,早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男女關系。
季峰腦子突然轉過彎來,葉凝汐或許對林川沒意思,可不代表林川對葉凝汐也同樣是閨蜜情兄弟義吧。
別說陸騒包暗騷有一套。
就算是明騷,就平剛才那一句不冷不熱的話,也比不上人家林川對葉凝汐半分好吧。
這,這,這萬一葉姑娘一時情誼深重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一個頭腦發熱就以上相許給了林川,可特么就大條了啊!
“你別急啊!”季峰腦門子上都是汗,這前門著火后院堵人的事兒,怎么就成了他的專長了呢!“你不同意,咱們可以再想辦法啊!”
“想什么辦法?陸靳南不是讓她自生自滅嗎?”林川眉頭一挑,鋒利冷峭,“你告訴他,這人,他不要,自然有人要。”
“至于云城,”他一雙桃花眼瞇出嘲諷的弧度,一把拉開門,“她從來就不屬于這里,老子也從來就不稀罕這里!”
“林川!”季峰陡然冷眉,“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林川身子微微一頓,突然輕笑一聲,轉身就走。
……
荷蘭,阿姆斯特丹,整個歐洲甚至是全世界最發達的國際貿易都市之一。
葉凝汐深吸口氣,久違的氣息。
突然之間,有些恍惚。
三年,她被困在云城。
又或者,是她心甘情愿畫地為牢的三年。
即便,并不容易,卻是她一生中難得安靜太平,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殺戮血腥的生活。
這里,繁華的街角,城市間穿梭而過的運河,讓她不由得想起,從前。與那四個男人一起的生活。
無關情愛。
只有輕狂晦澀。
那時,整個歐洲,都是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舞臺。
然后,當一切破碎成遙遠的記憶,從無所不能到一無所有,最后沉入海底,泯進塵埃。
那些灰白如碎的記憶里,揮霍不盡的金錢,與生俱來的權利,滿地猩紅荼蘼,她踏過敵人,踏過對手,最后,踏過自己。
午夜夢回,除了一身的冷覺,竟然只剩下迷惑和癡惘。
反而是這三年里,圍繞在他身邊瑣碎的生活,更讓人有真實感。
那感覺,更像是在活著。
宮家,是從她出生那一刻就烙印在骨血中的責任。
而他,她想,他大概是她的宿命。
如果,可以。
她希望,她可以停下來。
停在,有他的地方。
然而,這個愿望,葉凝汐唇角牽起一抹弧度,似乎,也是一種奢望。
她想,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腦子里再一次跳過飛機上那一通電話的內容。
是她主動打給白夜的。
“白夜……”
“如果你是想救他,我無能為力。”白夜陰柔的聲音里裹挾了微涼的觸感。像是暗夜里流淌而過的走水。然后,他給出四個字,“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