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葉凝汐更壓近幾寸，側臉幾乎擦過林川的側臉。
感覺到那微涼的呼吸擦過耳廓脖頸，林川梗著脖子，幾乎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僵硬緊張，葉凝汐輕笑一聲，聲音低低柔柔的，纖細冰涼的手掌繞從他的一側肩膀上繞過，輕輕落在林川的后腦上，將他往前帶了帶。
林川身子一抖，感覺到她的唇角擦過，緊接著，是她輕飄飄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回答我。”
“是。”林川本能的回應一聲，張了張有些干澀的嘴唇，聲音已經是極低，“不得傷害家主，或做看到家主受到傷害袖手旁觀。”
宮家第一條守則。
“還有呢？”指尖在他脖頸的動脈上輕輕按了按，葉凝汐眉眼微彎，一雙眸子里逐漸退去鋒銳。
“必須服從家主的命令……”宮家第二條守則。
他們的聲音，低到周圍人都聽不大清楚。
可眼前的這一幕，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在場所有人。林川，這個威廉家族未來獨一無二的繼承人在這個女人面前，說是唯命是從也無可厚非。
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更不可思的是，偏偏這個女人，無論是身份，地位，實力，連威廉家族的萬分之一都抵不上！
季峰眸色微深，他們的關系，早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朋友關系，甚至連上司下屬的關系都算不上。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君臣、主仆之間，才能夠有的！
葉柔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底里的嫉恨翻江倒海，更交織撕扯了一種嚴以言語的心驚。葉家的實力，根本無法跟威廉家族相比，如果有一天，她報復自己……
葉柔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不，決不能坐以待斃！視線再一次不可抑制的落在手機上，她必須一擊致命，徹底毀掉這個女人，才能避免夜長夢多！
“他挨一槍，就是我打在我身上。他傷一寸，就是傷在我身上。”葉凝汐一字一頓，“如果，他死了……”
林川渾身驟然不自主的顫抖起來，她沒有往下說，可他已經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這蔓延上來的恐懼，甚至比直面她的怒火更加讓人心驚膽戰。
額角的汗順著臉頰緩緩滑下，落下她的手腕上，林川深吸口氣，穩了穩不安的心神，抬手抽出一張紙巾，以最虔誠最尊貴的方式捧起她的手，輕輕擦掉那一滴汗水。
然后，他抬眼，看著她，“我明白了。”
葉凝汐微笑著，點點頭，“明白就好。”尾音一抹，她已經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眼角眉梢透著漫不經心的慵懶恣意，再一次端起茶杯。那模樣，就好像，她壓根就是一個局外人。幾句話之間，就讓威廉家族未來的領袖人物俯首帖耳這種事，根本不是她的做的一樣。
“葉總平時溫溫順順的，沒想到，”見到談話告一段落，季峰突然開口，視線微妙的在兩個人之間掃了掃，“調教起人來，簡直是判若兩人。”
葉凝汐眉頭一挑，垂眸落在手邊杯里透亮的倒影上，判若兩人嗎？她倒沒有這樣的感覺。這不就是她嗎？
這一幕，落在別人耳朵里，林川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狗腿子。
林川的瞳孔卻陡然一縮，絲毫沒有在意這話里隱含的諷刺，這一刻，他更在意的是季峰那句“判若兩人”！
甚至有些后悔一時只顧著她的安危就違背她的意愿，做出這樣的事！正常情況下的葉凝汐，是絕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他和她之間這樣的關系的。
很顯然，現在的葉凝汐，并不正常。她已經下意識的回到了過去那個“大小姐”的身份里。
林川抬眸，謹慎的盯著葉凝汐，而這其中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她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正常！
“調教人？”葉凝汐一只手撐著頭，慵懶的抬眸看向季峰，“你想試試嗎？”
她這話一出口，一瞬間，整個包廂都陷入了一種比之前還詭異的氣氛之中。
葉凝汐，這種行為早已經超出了普通合作關系，甚至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關系。
這根本就是一種女人對男人的逗弄！
季峰嘴角抽了抽，即便是油腔滑調的老油條，也碰上過不少送上門來的，可這件事發生在自己兄弟的老婆身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挑逗他的人，平常是絕對不可能干出這種事的葉凝汐！
葉柔也跟著愣了一下，這是葉凝汐？這一刻的愕然，甚至比她展現出那樣凌厲的手段的時候，更甚。可她并不愿意在這上面多浪費一分心思，她只在意自己現在看到的，沒有陸靳南的在場，葉凝汐勾引了季峰。
唇角緩緩漫出一簇冷笑，第一次，葉柔沒有出言諷刺，這種好戲，她可不想錯過。
林川倒吸口冷氣，終于無比確定，葉凝汐已經徹底掉線了……那個乖戾無章的大小姐，上線了。
這還是第一次，在葉凝汐有意識的情況下，突然忘記自己是誰。可即便是忘了，她還是循著最后記得的一件事將它進行到底——而這一切，只是為了陸靳南。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再由著她這樣扯下去，非得穿幫不可！林川深吸口氣，幾乎在一瞬間摘下那一臉的凝重，替換上一副標準的妖嬈笑臉，急忙打圓場，“關于合作的事……”
“合作什么？”葉凝汐輕笑一聲，“我還需要跟人合作？”
季峰：“……”
葉柔：“……”
云知：“……”
景浩：“……”
一瞬間，所有人都蒙了。
要說之前對季峰，她囂張起來起碼有囂張的資本。現在，只談成了一個合作，她哪來的資本囂張？
剛才還快刀斬亂麻的速戰速決，這會兒就好像沒事人一樣挑逗起男人來了？
就算是再生氣，起碼也應該有個限度，保持理智。可眼前的這個葉凝汐，哪里還是他們所認識那個謹慎淡漠的葉凝汐！
林川瞥過所有人的臉色，早已經將他們的想法猜出個八九，唇角不自覺的扯出一個苦笑，這也叫囂張？那他們從來不知道真正的葉凝汐到底是什么樣子！
可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可千萬不能讓他們見識到真正的葉凝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