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手臂被他猛地鉗住，她滿不在意的樣子，惹惱了他！還有別的什么，總之，陸靳南很生氣。非常，生氣。
人被他狠狠拖起來。
“把話說清楚！”他一字一頓，“我要你親口說出來，陸靳笙是怎么死的？！”
她張了張嘴。
不該忘的，忘了。
不該說的，死都不能說。
還能說什么呢？
她認(rèn)了，他難道不該高興嗎？
為什么又要刨根問底呢？
視線有點模糊，她恍惚了一下，聲音輕飄，“我，嗯，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怒火，掩蓋掉他所有的敏銳和理智。
連帶著，她的異樣，也一并忽略掉。
陸靳南冷笑，一條命，可以用無話可說來終結(jié)？還是他與她之間，可以用無話可說來解釋！
手一抖，想要再一次掐住她的脖子。
“我想睡……”她擰眉，手已經(jīng)先一步搭上他的，第一次吃這藥，卻沒想效果來的這樣快。腦子里很亂，很嘈雜，很壓抑。
睡覺？
她還敢說睡覺！
陸靳南驀然鉗住她的手，“葉凝汐，我問你，三年前，你究竟做了什么？“
“葉凝汐，是誰？”她惶惑的仰頭，視線散漫。
眸子陡然微瞇，陸靳南手上用力了幾分。她軟綿的語氣，像是在耍他！
“三年前？”意識不清，她循著他的話，下意識去回憶，“有人，追殺……”
身子一震，連呼吸都急起來，這是第一次，她開口說起真相。
“誰？”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是……”她吃力的開口，腦子乍白，陷入一片死寂。
在那一片死寂里，她看到了。
一片血色。
是誰呢？
“他們……”意識已經(jīng)模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們？
是追殺她和陸靳笙？
眉頭凝的死緊，陸靳南一瞬不瞬的，在黑暗中盯著她。
“要，殺我……”她忽然攥緊他的手。
她才是真正的目標(biāo)？
陸靳笙是為了救她才死？
這是他從沒有想過的理由。
如果是，那她所有的隱忍，都解釋得通了！卻獨(dú)獨(dú)沒辦法解釋那段錄像。
她低低的聲音里勁透出莫大的悲傷，垂著頭，喃喃自語，“他，為什么要?dú)⑽遥俊?
到底是他還是他們？陸靳南一怔，她的語無倫次，拉回他的敏銳，“葉凝汐，你什么意思！”
“我寧愿，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
他湊近她，可她的聲音卻已經(jīng)聽不真切。
寧愿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自己，還是別的什么人？
溫?zé)岬纳眢w，靠在他身上。
陸靳南一震，終于察覺到，她不對勁。
“葉凝汐？”
“葉凝汐！”
她身上，觸手是異常的滾燙。
印象里，她從沒有生過病。
又或者，他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
猛地把她抱起來。
腳步頓了頓，瞥向她剛才吃的藥。
心里驀然一緊，猛地撞進(jìn)來的念頭，混絞著林川之前那些奇怪的話——她似乎，病了。
這一刻，頭腦反而簡單起來，再沒有那些疑慮。
抱著她，沖出去。
“靳南，你……”葉柔迎上來，正撞見他一身的戾氣，他就這樣抱著那個女人，急躁，慌亂，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陸靳南。
“滾！”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擦肩而過。
她剛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陸靳笙的死，另有隱情？
有什么在腦子里一閃而過。
他沒空理會。
現(xiàn)在
他只想知道，她怎么了！
對，林川。
之前林川就來過，還給過她藥？
心尖，猛地一縮。
把她放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
萬般不愿，但他知道，只有林川能給他答案！
她眉尖緊蹙著，似乎很不安穩(wěn)，又似乎很痛苦。
“靳南……”她低低一聲。
他擰眉，聲音沉緊，“我在！”
“去警局嗎？”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他抿緊嘴唇，剛要開口，去聽她又低低說了一聲，“也好……”
然后又迷糊過去。
“葉凝汐？”他叫了一聲。
她又沒了反應(yīng)。
手觸上她的手，還是滾燙。
陸靳南一腳油門踩到底。
一路上，她總是清醒片刻，又昏睡過去。
斷斷續(xù)續(xù)的與他說些不成文的碎片。
“對不起……”她吃力的抬手蓋上眼睛。
對不起，什么？
他想問，但，顯然不是時候。
“你……”她慢慢的挪動手指，覆上他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他擰眉瞥她，有幾分不耐的訓(xùn)斥，這種時候，她竟然還在擔(dān)心這些有的沒的！
她緩緩轉(zhuǎn)頭看著他，“小心……”
后面說了什么，陸靳南沒有聽清。
刺眼的燈光，一瞬間刺透車窗。
砰——
車子已經(jīng)被狠狠撞上，推出老遠(yuǎn)。
好在，車足夠好。
更好在，他反應(yīng)及時。
幾乎是想都沒想，已經(jīng)將方向盤打死。
一個急轉(zhuǎn)彎，本來直奔副駕駛的攻擊，換成了他這邊。
車子滑出公路，堪堪停住。
輕淺的呼吸滑過下巴。
剛剛松出口氣的陸靳南渾身一僵，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她。
她哪來的力氣？
哪來的勇氣？
在最后一刻解開安全帶護(hù)在他身上？！
撐在他兩側(cè)的手，松了松，她栽歪一下，又堪堪穩(wěn)住身子，“受傷了嗎？”
她擰緊眉頭，臉色比剛才更慘白的幾分。
“沒事。”對她奮不顧身的愕然，幾乎半白了腦子，這一刻，他就這樣定定看著她。
“那就，好。”她扯了扯嘴角，又放棄。
一滴溫?zé)幔湓谒樕稀?
緊接著，染紅了她的瞳孔，和他的心。
血，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滑。
她下意識的抬手擦了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受傷了。
“嗯，幸好……不是你。”她低低一聲，終于勉強(qiáng)笑了笑，頭很痛，很痛。
強(qiáng)撐著精神，警惕的看向窗外，肇事車輛已經(jīng)不見了，跑得真快……這么不漂亮，可不像是蕭凌的手法。
“你，嗯，”她潤了潤干澀的喉嚨，絲毫沒有注意面前的男人，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看著窗外，“在車?yán)铮瑒e動。我下去，看看。”
動了一下。
就被他按住，不輕不重。帶著一種克制和隱忍。像是怕弄疼了她。
他看著她，一瞬不瞬，一種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
剛才那一瞬的獻(xiàn)身相護(hù)。
是震撼。
更是感動。
她趴在他肩膀上，看不見他的表情。
動了動，他立刻按住。
用了很大的力氣，抱住她。
“別動。”陸靳南的聲音沉冷，她的血，濡濕了他的襯衫。眸光流轉(zhuǎn)，勁透冷獰。剛才那輛車，已經(jīng)記下。
很難想象，如果他沒有及時抱住她，現(xiàn)在她怎么樣。
他似乎，更生氣了？
她做錯了什么嗎？
葉凝汐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抹掉他臉上的，自己的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