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太姑姑是太后身邊親近之人,侍衛們倒是沒有懷疑,只是空氣中帶著絲絲藥味,叫他們免不得多問一句。
芳若向他們抬了抬手里的湯藥。
“人老了,少不得要喝些調理的湯藥,不然這連綿的陰雨天,腿疼實在難忍。”
她沒有半點避諱,還要將那湯藥打開給眼前的侍衛看,幾個侍衛急忙擺手。
“芳若姑姑不必打開,夜風寒涼,將這湯藥吹涼了就不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姑姑早些回屋吧。”
見他們如此說,芳若便也不堅持,同他們見了禮便離去。
一個小小插曲,便也不會有人理會罷了。
只是芳若拿著那湯藥卻是沒有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太后休息的內殿。
此刻皇上已經被人勸下去休息去了,殿中無人,芳若看著手中湯藥,半響還是攙扶著太后將那湯藥喝下去。
“王妃娘娘就留下這么一副方子,老奴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眼下還望這方子能有些用,主子能快些醒過來才好......”
......
冰冷的牢房之中沒有絲毫暖意,分明是炎炎夏日,此處卻是冷得叫人害怕。
外間又開始下起瓢潑大雨,雨絲從那窗戶漏進來,漸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一個小小水洼。
穎嬪抱膝坐在墻角,聽著暗中那些悉悉索索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弄出來的聲音,時不時的顫抖身子。
她雖為庶女,可自小金尊玉貴的在劉府中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
眼下因著一份點心,不但落到如此境地,還要時刻做好下一秒便被賜死的準備!
到底是誰想要害她?
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身素衣、發絲凌亂的穎嬪想起這兩日受的鞭撻,身子一顫便要哭出來。
雖皇上吩咐下來將她關押審問,可這牢獄之中多的是想要討好皇后之人,除了留她半條命在之外,鞭打斥罵一樣不少,叫她如今聽見有人來都忍不住的害怕。
牢房門被打開,進來之人卻并未像先前幾次那樣張口便大罵,反倒是冷聲開了口。
“本官還沒審問,為何已經有人對她用刑?”
來人竟然不是來欺辱她的?
穎嬪將頭從膝蓋中抬起,順著那一席玄色衣衫看上去,是葉聞風。
那日大殿之上,請求皇上暫留她性命的葉聞風。
還不等那獄卒回答什么,穎嬪便掙扎著爬上前去,緊緊扯住葉聞風的衣角。
“我沒有毒害太后!是有人害我,求將軍信我!”
葉聞風皺眉看著她,半響瞥了一眼身邊俯首不敢說話的獄卒。
“她雖入獄,皇上卻還沒褫奪其封號,你們如此行事,不過是給自己招惹禍端罷了。去找個大夫過來,若是她在此處出了事,皇上怪罪下來,本官也護不了你們。”
那人心頭一震,腿都嚇軟了,急忙應聲離去找大夫去了。
無關人等離去,葉聞風才重新看向穎嬪。
“宴中有食材同你所制英蒲點心相沖,以致太后食物中毒,你說你無辜,要本官如何信你?”
葉聞風將太醫查出來的事情同穎嬪一說,穎嬪頓時愣住。
食物若性相沖,有的吃了確實會中毒,可......
“不、不不不!我根本不懂醫理不懂毒物,如何會知道這些什么相沖之物?”
葉聞風冷冷看著她。
“依你所言,一切不過是巧合?你不過是這巧合之中的犧牲品?”
雖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站出來幫這女人說話,但直覺告訴他,穎嬪不是有膽量毒害太后之人。
穎嬪本是想說自己無辜,聽到巧合二字的時候卻愣了一瞬,半響像是瘋魔了一樣發著愣搖頭。
“不、不是巧合......這絕對不是巧合......”
那夜那兩個在她窗外竊竊私語的宮人、將到建城那日攙扶她下船的宮人身上獨特的英蒲味道,因著這些東西,她才相信太后娘娘是真的喜歡英蒲,這才在宴會之上做了那點心呈上去!
“是有人三番四次暗中告知我,太后娘娘喜歡英蒲,我癡心妄想想要得到太后娘娘喜歡,這才做了點心獻上去,必然是那些人害我的!”
葉聞風聽著,微微低眸思量,似是在想這穎嬪所言是真是假。
“是皇后!必然是皇后要害我!將軍只需將那日告知我太后喜歡英蒲之人找出來,便能查清此事!”
葉聞風冷眼看她。
“皇后乃一國之母,如何會謀害太后?穎嬪娘娘莫不是瘋魔了?”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眼下穎嬪看著眼前唯一一點能讓她活下去的希望,如何會輕易放棄,心中想什么便直接說出來,沒有半點的顧忌。
“她算什么一國之母!不過是個禍國的妖后罷了!她慫恿皇上出兵突厥,又幫著燕王將這攻打突厥之事交到端王手上,是她要害死端王,幫著燕王獨占朝中權勢!”
“這樣一個人,連天下大義都不顧了,如何還會行孝道?她厭惡我,不喜我入宮侍君,便要害死我......是的,就是這樣,將軍必要為我伸冤啊!”
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葉聞風面上的寒意更甚,他倒是不知道,皇后竟還敢同燕王勾結,背后做了這么多的事!
“你可知若你騙我,會有什么后果?”
穎嬪崩潰。
“如今我身處如此境地,將軍是唯一能救我之人,我如何敢騙將軍?這些事情端王妃也是清楚的,將軍若是不信,只管問端王妃便是!”
半響,葉聞風收起臉上一切情緒,淡漠轉身,離開前留下最后一句話。
“若你所言為真,我會將你救出去。”
......
葉聞風的信,被人快馬加鞭送到云嶺。
看到太后中毒昏迷的時候,白千燁身側的手顫了顫,沒有逃過蘇梓寧的眼睛。
“王爺別擔心,離京之前我給芳若姑姑留過一張藥方子,便是救命之物,只要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吃了那湯藥都能起些效用,太后娘娘必然沒有性命之憂!”
聽蘇梓寧如此言,白千燁才穩了心神,將手中信件握得極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