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寧本是想著白千燁不必這般護著她，上次那事兒也是個意外，但轉念一想，皇后那邊便也罷了，太后的壽安宮她還是第一次去，也不知道這位老人性格脾氣如何。
若是個不好相與的，有白千燁在邊上，她也不至于太過被動。
壽安宮在皇宮的最北邊，是個寂靜適合養老的地方。
蘇梓寧同白千燁一路走過去，白千燁倒是熟門熟路，不必太監引路也知道怎么走，可見該是去拜見過太后不少次。
“皇祖母是個很好相與的人，我自小不在宮中長大，后來被接入京城的時候，舉目無親，是皇祖母處處護著我。”
白千燁的身份蘇梓寧從未細問過，但也知道他從前過過一段苦日子。
其實一個無權無勢之人突然躍身成了皇族，來到這京城，必然受到過許多排擠，身后若是沒有所依仗之物，只怕難活到現在。
如此看來，白千燁當初的依仗，該就是這位太皇太后了。
“既是如此親密之人，從前怎么不見你帶我來見過她？”
蘇梓寧疑惑，白千燁無奈嘆息。
“是我疏忽了。”
實則他哪里是這般粗心之人，打算同她共度余生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要帶她入宮見一見皇祖母。
無奈她一直沒真心接納他，也不愿意一直留在王府，他怕貿然提出來，她該也是不愿意的，只是沒想到今日還被她反問了一通。
蘇梓寧挑了挑眉不在意，感受著暖暖的陽光，倒是心情頗好。
壽安宮的大宮女芳若早早便在殿前候著，看見他們的時候頓時展了笑顏。
“奴婢給王爺請安、給王妃娘娘請安。”
蘇梓寧看著眼前這個發絲中都帶著些白發的老宮女，心下了然，這該是太后娘娘身邊親近之人才會留她那么多年，便也同她點點頭。
“這位是芳若姑姑，是祖母身邊最親近的女官。”
白千燁同她介紹了一句，倒是免了她不知道如何稱呼這位姑姑的尷尬。
“王爺許久沒來了，太后娘娘還念著，王爺有了王妃便不記得太后娘娘了，也不帶王妃入宮讓太后娘娘見一見。”
芳若說著，引著二人入了內室。
在外看著四下風景宜人，這殿宇也是高大宏偉，蘇梓寧還覺得是個不錯的地方，很是適合養老，可一進內室，看著四下遮擋的嚴嚴實實、分明是日頭正盛的午后，殿中卻暗如黑夜、僅以夜明珠微弱的光亮視物。
蘇梓寧還有些不習慣，也疑惑這般布置是為何。
“王爺同王妃娘娘當心腳下。”
芳若邊走邊提醒著，見蘇梓寧四下打量，又開口解釋。
“太后娘娘近來身子不適，若是在亮堂的地方呆著，眼睛酸痛不說，胸口也悶得慌，太醫開的藥效果不大，倒是還不如這些屏風和綢緞，只要將光遮住了，太后娘娘便不會難受了。”
聽她如此說，蘇梓寧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白千燁，心中有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芳若姑姑是可信之人，寧兒想說什么但說無妨，今日我帶寧兒來此，實則也有些私心，想要寧兒幫皇祖母看看，身上的病癥到底因何而起、可有醫治的法子。”
聽他這般說，蘇梓寧便也沒有什么再顧忌的，開口同一旁的芳若說起話來。
“芳若姑姑，太后娘娘發病的時候，除了眼睛酸痛和胸口悶之外，可還有別的癥狀？”
眼睛酸痛是由強光引起的，那胸悶同光卻是沒什么關系。
“回王妃，偶爾還有胸痛的癥狀，太醫說是血脈不通暢所致。”
聞言蘇梓寧搖搖頭。
“聽姑姑這般說，我大致猜想太后娘娘該是心病，就是心臟上的疾病，同血脈不暢通倒是沒有太大的關系。太后娘娘覺得看見光亮眼睛會酸痛，大致也是心病引起的。”
見她果然能說出些什么來，白千燁面上也露出喜色，蘇梓寧果然沒讓他失望過一次！
“那寧兒可有醫治這病癥的法子？”
蘇梓寧看他滿眼希望，也理解他對至親之人的關心，只是心病難治，她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還是先看過太后再說，我總要把個脈、看看癥狀，才能確定下來太后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好！好！王妃娘娘這邊請！”
芳若也有些激動，畢竟王妃娘娘醫術超絕的事情，她也聽說過，眼下連王爺都這般相信娘娘，可見娘娘確有些本事，若是能治好太后的病，那便是更好了！
同影視劇里看到的那般無二，那坐在高位上、在這深宮之中困了一輩子的女子，花白的頭發上點綴著金銀的珠釵，紅綠的寶石鑲嵌其中；滿是皺褶的臉上，那雙眼睛卻是依舊銳利，一眼便能看透一個人一般；那雙手戴著長長的護甲，見他二人并肩進來，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丫鬟看座。
“來到哀家這，便不必多禮了。”
盡管如此，蘇梓寧同白千燁還是恭恭敬敬見了禮，才在一旁的梨花椅上坐下。
“孫兒許久未來看望祖母，還望祖母莫怪。”
白千燁一開口便是告罪，太后知他朝事繁忙，也不會當真怪罪他。
“哀家跟前兒少個人陪伴侍候，你整日里忙那些朝事兒忙得腳不落地的，若是還有那么一點孝心，便動作快些，給哀家抱個重孫來，也好讓哀家高興高興！”
同所有老人一般，到了這個年紀，只想看著孫輩承歡膝下。
白千燁抬手摸了摸鼻翼。
這生孩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他總不能同皇祖母說，成婚小半年，他連自己王妃的屋子都沒能進去歇過吧！
太后說著看向一旁的蘇梓寧，看著這姑娘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處，一身藍衣莊重體面，又不失雅致，頭上的發釵也是極為端莊、叫人尋不出錯處來。
宮中最忌諱的便是出風頭，單看這打扮，她對這姑娘便還算滿意。
“這還是端王妃第一次來見哀家吧？”
見太后同自己說話，蘇梓寧急忙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