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那些長輩倒是沒什么的,可這劉氏夫人,連余氏這個多年不得出府的內宅婦人都知道,劉氏夫人乃是身帶誥命的良善之人,京城里誰不知道她的賢良淑德?
且此人一生安穩富貴,誰家的姑娘能得她梳頭,那必然是一生平安順遂,最主要是,劉氏夫人親自梳頭,面子上便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好好!老爺安排便是!”
一連兩個好便可看出余氏是有多高興,吳曲煙見不得她開心,冷哼一聲只顧著用膳,那邊吳應看了她一眼。
“若是得了空,多去楊府看看老太君,宏彥這孩子離京半月有余,這幾日該也是回來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多去見見這位她未婚的夫婿唄,一想到那人那雙小得幾近看不見眼珠的雙眼,每次都用那種猥瑣至極的目光看著自己,她便覺得惡心。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吳曲煙懶得聽下去,這飯不吃也罷,說完便起身隨意見了個禮離去,吳應的筷子摔在碗邊上又是嚇得滿桌人顫了身子。
“像個什么樣子!自己妹妹都快及顰了,還不為自己終生大事上心些,當真是半點不懂事!”
吳應氣急,余氏急忙輕撫他的后背給他順心。
“老爺別氣,煙兒女兒家,在這一大家子面前,自然不好意思多說這些,且姐姐才去不久,煙兒還要為其守喪,這婚事確實也急不得。”
一想到這個,吳應心中的火氣更甚。
守喪一年,這一年要改變多少的事兒還未可知!當真是越著急亂子越多!
吳曲煙一人走出膳堂,向著后院緩緩走去,卻是不急著回自己的院子,反倒向著主院走去。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里?”
彩兒疑問,老爺夫人都在膳堂,若是小姐這個時候去主院,只怕不太好。
吳曲煙沒應她,只步子更加緩慢的往前走著,當轉過假山看見那邊換了衣衫、面色恢復如常的綠籬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要去哪?她不就是來尋這做錯了事兒卻逃跑了的丫頭的么。
“有什么樣的主子便有什么樣的丫頭,從前便覺得余氏院子里的人同她一樣的不懂規矩,今日看見你,倒是坐實了這句話!
吳曲煙看口,那邊綠籬看見她,下意識便想要避開,無奈大小姐同自己說話,怎么敢當做沒聽見?
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綠籬俯首見禮。
“奴婢見過大小姐。奴婢愚鈍,不知道大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奴婢在此處侍奉花木,細想也沒有做錯何事招惹到大小姐,大小姐何出此言?”
她倒是臉皮厚,還能回兩句嘴。
吳曲煙冷冷一笑,上前將手邊一盆蘭花碰倒在地,那可是余氏最喜歡的品種,到了開花時節會開出綠色的花朵來,聽說是很珍貴的品種。
“大小姐!”
綠籬被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探看,幸而是冬日,沒有過嫩的花枝,換個花盆這花或許還能活。
“打碎主子心愛的盆栽,放在你家主子眼里,不知道算不算錯?”
吳曲煙面上帶著笑,綠籬卻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大小姐莫要冤枉奴婢啊!這分明是大小姐您碰掉的蘭花!”
若是叫夫人知道她沒護好這蘭花,她的命只怕還抵不上這盆花有份量!
“如今我母親才過身月余,你便不將她放在眼中,祠堂外的海棠乃她生前心愛之物,你那說說,打碎那海棠,可算是大過錯?”
吳曲煙說著同身邊的彩兒揮了揮手,彩兒立刻明白過來,走到一旁攔住這院子唯一的石道,任誰來她都能一眼看到。
綠籬的身子往后縮了縮。
“奴婢不知道大小姐說的什么意思......”
見她還在裝傻,吳曲煙冷笑:“你本是母親身邊的人,也該清楚,本小姐跟著母親學了不少調香的本事,就你那點演技,以為瞞得過我?”
綠籬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也正是因為知道綠籬是這么個人,她今日才會來跑這一趟。
沉寂半響,綠籬抬眸,一雙眼睛滿是威脅的看著吳曲煙。
“奴婢縱使有錯,至多一盆花草的錯罷了!可府宅被燒那日,老爺可是當眾說過的,不允府中任何人再提起先夫人病故之事,若是老爺知道大小姐暗中查問此事,大小姐想老爺會如何處置大小姐?”
有拿來依仗的事兒,這綠籬說起話來都硬氣不少,只是她一個奴婢,天生就是看主子臉色過活的,妄圖用這點事情便能威脅到吳曲煙,當真是太過天真。
“如此說來,祠堂之外的果真是你。”
吳曲煙靠近綠籬,看著跪在地上之人那雙不甘心的雙眸,她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那抹了胭脂的臉上。
“從前你為了吳曲義,想方設法都要去到余氏身邊侍候,母親顧念舊情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你如此,如今你這良心狗肺的東西,反倒是拿母親之事來威脅我了!你可配?”
拿出繡著精致繡花的帕子細細拭擦自己的手心,吳曲煙看著綠籬,那眼里滿是厭惡,似是看到什么臟東西一般。
綠籬氣得渾身發抖,更多的卻是害怕,她本以為她同二公子的事情天知地知,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無第三人知曉,不想竟早就暴露在先夫人和大小姐眼前!
此事若是叫夫人和老爺知曉......
吳曲煙看著她僵著身子沉思的模樣,嘲笑開口:“你是不是在想,東窗事發的時候,我那二哥定然會護著你,保下你的性命,可對?”
說罷她自己都覺得好笑,更覺得眼前跪著的丫頭當真是愚蠢到極致。
“二少爺不會不管我的,二少爺說過了,只要等娶了正房夫人回府,便抬我做貴妾!”
貴妾是比妾室身份還高些,但說來說去也還只是個奴才,在正房夫人面前,同那些粗使丫頭并無區別,這綠籬的志向還當真是大。
“當真是蠢得可憐,那些府外的你不知曉便也罷了,但在這府里,單吳曲義身邊跟著那兩個丫頭便早就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