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莫妮安又見過云裳幾次,她把在來京路上遇到云蕭天的事和云裳提了提,又說了她打算帶木夏走的打算。云裳也沒說什么,只是托她經過邊境的時候給哥哥帶一封信。
又是月余,莫妮安不得不啟程離開,她特意挑在了木夏大喜之日的前三天。離開之前,除了帶走木夏,她只吩咐了一件事,記得找出那個所謂的六哥,剩下的,想必不用她說,留下的那幾個人也知道該怎么做。傷害過木夏的人,她絕不會忘記的。
除了莫妮安的人之外,知道木夏和她一同離開的人只有木春夫婦和宮中的那兩位娘娘。
且不說兩人一路緊趕慢趕,只說翼平在大婚那日沒見到木夏,就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那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堪。自從知道莫妮安和木夏的關系,她就撤回了監視木夏的人,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如此大膽。
莫妮安此舉,不僅光明正大打了翼平的臉,也擺明了是看不起萬國。青帝也氣得不輕,即刻下令追捕兩人,只可惜,那兩人早走得不見蹤影了。
一路上有寶馬雕車還有軒等人的嚴密保護,這兩個“逃犯”不知過得多么瀟灑。白天欣賞美景,晚上欣賞美人。就這樣一直到了邊疆。
莫妮安沒有問云裳信里是什么,她也沒有看,她大概可以猜到應該是關于逼宮的事。云蕭天一直不知道她就是莫安,她也沒有興趣自揭身份,直接叫軒把信送過去,她就去見了戟空。
到了這個地方,不見見他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戟空一接到莫妮安回來的消息就每天算著日子,等著。今天終于能夠見到心上人了。
木夏在跟著莫妮安離開那天就換了女裝,此時戟空遠遠地就看見莫妮安牽著一個女子朝他過來。分明是很美的兩個人,原本是該賞心悅目的,可是他偏偏心里發慌,覺得這場景格外刺目。
終于走到了眼前,沒等莫妮安發話,他就劈頭蓋臉問了一句:“她是誰!”
莫妮安臉一沉,沉聲道了句:“戟將軍。”
戟空這才如醍醐灌頂一般清醒過來,他行了個禮:“參見女王,微臣造次了。”即使這樣說著,他還是忍不住瞥了幾眼木夏。
木夏看了看莫妮安,她知道這個人和莫妮安有著怎么的約定。在來之前,她也和莫妮安說好了,就把這個男人敷衍過去就行了,還有時間,她不想讓莫妮安為難。她來只是想看看有膽量和莫妮安做下這樣約定的人是什么樣子,還真沒讓她失望。只不過戟空這般敏銳,倒是出乎她的預料。
莫妮安神色稍緩:“無妨。”她特別羨慕云蕭天和云裳的關系,自幼在宮中長大的她從來沒享受過來自哥哥的疼愛,她對戟空沒有男女之情,但是有時候她挺希望戟空是自己的哥哥的,因為他的保護真的讓她覺得感激。她可以給戟空許多別的東西,但是感情……真的不是說給就能給的。
在這之前,她為了安慰木夏說好了如果戟空真的有所懷疑,那就敷衍過去。可是真的面對這種情況,她不愿就這樣敷衍。她不想欺騙戟空,更不想委屈了木夏。
“她,是朕愛的人。”
木夏震驚地盯著莫妮安,戟空仍然保持著跪姿,連頭都沒有抬。
奇怪,他竟然不覺得憤怒,也不覺得震驚,甚至心底隱隱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另一種情緒占了上風,完全掩蓋了這淡淡的放松,那是悲傷的心情。
他低著頭問出一個問題:“那您與微臣的三年之約怎么辦?”
沒有意料之中的暴走,莫妮安忽然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男人了,她只是離開了一年而已。但是這樣也好,他既然問了這么個問題,那就是有解的。
“朕,不得不食言了。”她知道她能給出的別的東西,戟空可能都不稀罕。
戟空也沒多做糾纏,他道:“臣斗膽請求一件事。”
“你說。”
“微臣想求您一個應允,這個應允,微臣還沒有想好是什么,只是一個完全與您的終身無關的應允。”他知道莫妮安要做什么,這個女人將會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帝王。他有另外一個私心,關于另外一人的性命的。
莫妮安略沉吟:“好。”
戟空似乎很疲憊了,他的頭低得更低了:“臣,恭送王上。”
莫妮安深深呼出一口氣,也罷,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不愿再見她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只是,她心中浮起了另一個疑問,為什么這次戟空這么好打發?
木夏的眼眶有一點點紅:“你為什么要承認?”
莫妮安避之不答:“眼眶怎么紅了?”她抬手要撫摸木夏的臉頰。
木夏捉住了她的手,自己抹了一把眼睛:“邊疆風沙太大,我們走吧!”
“好。”莫妮安知道木夏都明白的,壓根就不需要自己的解釋,何況,她這種做,理所應當。不然的話,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織補,這要到什么時候呢?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她不需要謊言。
木夏果然只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了一會就恢復了原樣,她需要的不是軟弱,她是要幫助安站在頂峰的人,她,絲毫不需要自卑。她一定會陪著她一起造就最偉大的歷史。
那晚,戟空并沒有喝酒,但他還是去找了云蕭天。
云蕭天早已看過了云裳給他的信,信中只說了兩件事。一件事她決定要和莫女王合作,徹底擺脫青帝,另一件就是楚唯憐有了身孕。這兩件事,無論哪件事他都不感到驚訝,出乎意料地沒有感到驚訝,好像前幾日他一直在思考的就是這幾件事。
他的妹妹比他果決得多,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行動了。
只是他心中煩悶,為了楚唯憐,為了那個孩子,他不知道該怎么好了。
戟空沒有讓人通報,直接就進來了。他來的次數多了,士兵早就沒什么興趣攔著他了。
云蕭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今日沒有帶酒?”
“沒有。”似乎這個翩翩少年郎今天心情也格外不好。戟空今天已經糟到連喝酒的欲望都沒有了,他原本以為見到云蕭天會覺得好一點的,可是好像……心情更糟了。
云蕭天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今天我請你喝酒!”
戟空的下頜以極小的幅度點了一下。也罷,以往都是他陪著自己喝酒,今天陪他一次就是。
兩人又來到了以前一起喝酒的地方,戟空只是抱著酒壇,慢悠悠地品著酒,絲毫沒有他以往喝醉時的粗魯。他今天不打算喝醉。
“她有了身孕。”云蕭天突然開口。
“誰?”戟空沒反應過來。
“我愛的那個女人。”
戟空:“???”
云蕭天笑了笑:“對了,你喝醉了,可能被你忘記了吧!她是皇上的女人,你還說過讓我搶過來就是。”
戟空的臉莫名其妙發燙起來,他絲毫不記得自己喝醉了酒是什么樣子,更不知道自己說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哦。”他附和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和云蕭天說,他也不想和云蕭天談論這個女人,她都有了身孕,云蕭天怎么還能對她念念不忘呢?一時間,他有些不快,可是云蕭天的下句話讓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他寧愿自己已經喝醉了。
“可是這孩子,卻不知他是我的還是皇上的。”云蕭天顯然是醉的狠了。
戟空腦子里嗡嗡的:“你,上了皇上的女人!”
云蕭天苦笑:“那對她完全就是一種玷污,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死在她手里。”他頓了一下接著道,
“她應該還不知道是我吧。”
戟空覺得自己完全凌亂了,他已經跟不上云蕭天的思路了。他正要多問幾句,云蕭天卻猛地倒在他肩上,他急忙伸手接住這人。看見云蕭天潮紅的臉,他心中莫名慌亂更甚。
云蕭天軟趴趴地扒著戟空的肩膀:“送我回去吧!”
戟空手忙腳亂地應了,他不想就勢駕著他,而是直接把人打橫抱在了懷里,這一抱,讓他莫名歡愉。
今天不似往常,戟空只是有些微醺。
第二天戟空起得很晚,他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太真實了,完全不像一個夢境。夢里他和云蕭天在喝酒,他告訴了云蕭天所有關于他和莫妮安的事情,而云蕭天則告訴了他和另一個女人的事。他說那個女人是皇上的女人,他知道了云蕭天是怎么樣和那個女人有了牽扯的。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戟空心中沒底,他不愿去問云蕭天。如果他去問的話,他會知道這就是他第一次找云蕭天喝酒時,他喝醉了兩人之間所有的對話。
另一邊,云蕭天揉著宿醉的頭,昨晚的事他還記得清楚。他有些詫異于自己的荒唐,以往也就罷了,戟空醉的人事不知,可是昨天,戟空分明是清醒的。這一下,也不知會不會惹出什么禍端。他等著戟空來找他談話,可是一連等了幾天也沒等到人,兩人還從來沒有這么長時間沒見面的情況。云蕭天等不住了,他不放心。無論如何,他不能害了楚唯憐。這些事不能傳出去,都怪他昨晚太過放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