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加強溝通,可是方毓總是一笑而過,明顯心不在焉。今天,這樣的熱情,讓他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洗完澡,冷城神清氣爽。豐盛的晚餐讓冷城胃口大開。方毓和冷城碰了碰干紅酒杯,笑盈盈的說:“這讓我想起我們初相識的時刻,在小屋子吃火鍋的情形。”二人剛認識時,方毓有了一套獨立的房子,但她從開始就打算為父母和兒子留著,為勾住冷城,她更多的時候是去他的住處。冷城是實驗室主任,在招待所有裝修好的房間。
但是方毓更喜歡到冷城在醫院的家。冷城在醫院的住處簡陋的很,是一個一室一廳的舊房子,冷城也沒當回事,就是偶爾來醫院臨時住一下,沒有裝修,冷城吃的是食堂,宿舍并沒有開火。但是方毓喜歡來這里,并把這里的廚房弄得有聲有色,讓冷城嘆為觀止。方毓深得母親真傳,有一手好廚藝,讀書的時候沒機會,和冷城談婚論嫁了,自然有了發揮的余地。
二人最常弄的是火鍋,什么菜都可以吃得到,又不浪費,邊吃火鍋邊說話,不亦樂乎。到了兩人都休息的日子,便整一桌菜,打打牙祭。冷城說自己找了一個好廚娘。后來醫院新的住宅樓完工后,分配給冷城一套三居室。房子裝修了,二人結婚了,可是,像過去吃火鍋打牙祭的日子卻少了!
“其實物資能帶來的快樂就是追求物質的過程,現在條件好了,可是快樂卻少了!確實,向我們這樣夫妻對飲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冷城深有感觸地說。
“還是我們太忙,你看你,三個單位來回跑,我吧,又經常加班!”方毓有些心虛的說,“以后只要有時間,我盡量趕回來,這里,還是我們生活的核心地方,你說呢?”
冷城笑了:“我是做科研的,但不是科學狂人,五谷不分,我還是樂意多享受一下家庭生活的。其實在原來的實驗室,大家工作和生活都分得很清楚,特別是周末,一家人去郊游,或者在院子里燒烤,清理花園草坪等等,也很不錯的。勞逸結合更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和效果!我們也可以嘗試改變一下,比如請鐘點工,這樣不用把你耗在家務中,我們可以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方毓若有所思,紅唇碰了碰酒杯,慢慢道:“我還是不習慣有陌生人進入家里,我會很不自在,我也不希望我的東西被別人隨便亂碰!鐘點工還是不請了,有些事,我還是愿意自己來!再說,做做家務,好比去健身房健身,也可以鍛煉。”冷城點點頭。其實方毓本就來自鄉村,勤勞本是習慣,雖然在屏幕上光彩耀人,回到家就是女人,是妻子,干家務活是本分,這一點,方毓心里一直很清楚。
晚餐在和諧美好的氣氛中結束。冷城道:“我到醫院辦公室去一下,這一段不知有沒有特別的病例,我去看看,明天要去實驗室,沒時間過來了。”方毓含笑點頭。
冷城下樓,大師兄從停車場的車上下來,顯然他等著冷城。冷城帶他到辦公室。大師兄語調沉痛的講了依云的事情。冷城大為震驚!依云在離開自己幾天后就出事,是不是她自己提前感知了某些預兆?冷城詳細的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半響無言。
“現在有她的消息嗎?”
“自從她母親接走后就沒有了!我們——都很自責,如果不喝酒,也不會那樣!”
冷城心里明白那和她的病有關,但是大師兄等人并不知情。“先回去休息吧,不早了!”大師兄應了一聲,推門而去。冷城看著收拾的干干凈凈的辦公室,想起依云的一笑一顰,心里很是難受:她現在蘇醒了嗎?看看手表,已經快十點了,明天去問一下學院,應該有她家里聯系方式的。
他想看看過去的一些資料,打開書柜,發現一個盒子。他拿了出來,放到辦公桌上。
一個古樸的長方形紅木盒子,四周用銅皮包角。冷城打開,黃色錦緞的內襯上,中間一個隔斷,兩個碧綠晶瑩的小碗并排躺在里面。上面放著一個折成心形的彩色便箋。冷城打開,看著那娟秀的字體,那是依云的字,看著信,仿佛依云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碗有我們共同的故事,我曾提議這兩個碗和你一人一個,我原想那樣,企圖讓你的記憶中有我丁點兒的存在,你拒絕了,我卻好高興,它們兩個本就是一對,分開多么孤單?現在物歸原主,你高興嗎?愛你的依依!”碗是冷城和依云逛古玩市場時買的,不知依云何時配上了盒子、放在柜子里的,是那次沒完成的游戲之后?冷城不得而知。想著依云的病,想著二人在王村的日子,冷城情緒低落,心中悲苦,反復看了幾遍信,然后將信箋恢復原樣,放進盒子,蓋上,放進柜子里,關上柜門,淚水再也忍不住如珍珠般滑落。
冷城平靜了之后,又將盒子拿了出來,這么貴重的、特別是有依云心結在里面的物品不能放在這里,帶回去,方毓可能會看見,想了想,還是暫時放在這里吧。又放了回去。冷城情緒寥落的回到家里,里面燈火通明,方毓臉上貼著面膜,穿著休閑睡衣,在看電視,見冷城回來,馬上關了電視,說了聲:“你去睡吧,我馬上來!”語調誘人,可是冷城沒有心情,依云的事大大刺激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進入睡夢的冷城被方毓弄醒了,只見她一身性感內衣,無限柔媚的伏在冷城胸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冷城不想被她看出什么,輕輕地撫摸了幾下,摟住她道:“今天開了一天的車,太累了!”冷城這一段在十八寨一直在溫柔鄉里纏綿,雖有巖羊和水妹專門配的山里的補藥滋養,身體也虧得厲害,確實想休息,方毓卻不依不饒。冷城想二人幾個月沒有那樣,也不太好,不想二人因此產生什么介蒂,心里邊嘆息一聲,甩開膀子和方毓開始琴瑟和鳴!
事畢,方毓罕見的沒有起床,冷城內心更加詫異。方毓神態輕松,并沒有以往的緊張。“你不在,你的病患安可找了你好多回?”
“怎么?她手術有后遺癥?”
“她沒有,她老公有。”
冷城笑道:“開什么玩笑?她老公又沒做手術!”
“據說那方面不行,碰到安可就像水煮的面條一樣!”
“不對呀,現在他們不能同房的!”
“還沒有,只是發現了這個現象!”冷城想了想道:“他應該看男科或者心理醫生,我猜,他給妻子造成了傷害,在心底造成了陰影!不過時間長了,應該慢慢會好起來的!”
“上次我同學東方迪采訪安可,我們認識了,她找不到你,找了我好幾次!”
“她找錯人了,下次你就這么告訴她!”
“可是她信任你,在別人束手無策的時候,是你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冷城很奇怪,方毓今天怎么一再糾結這樣的問題?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不容許生氣!”方毓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冷城恍然大悟,面容平靜的說:“我們是夫妻,本應該坦誠相待,你能告訴我,說明你信任我,我怎么會生氣?”
“我在大四的時候認識一個男人,后來我懷孕了,可是他卻消失了,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辦,孩子在肚子里默默生長,我卻整天在驚慌中度過,我想流產,可是想著他也是一個生命,他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我不能剝奪他的權利,就在驚慌與猶豫中,我也錯過了流產的最佳時期,那時候學校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我不得不以生病為由申請了休學,否則就會被開除。孩子后來出生了,因為是私生子,不能上戶口,后來我們結婚,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生氣離我而去,一直拖到現在,現在孩子上學,學校一直催辦戶口,我的身份又敏感,不可能走歪門邪道。只能告訴你,如果你愿意承認這個孩子是我們婚前生下的,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給孩子一個正式的身份!”方毓說到這里,雙目緊緊盯著冷城,顯然,她心里很緊張。
冷城慢慢的笑了,方毓拿不準他的心思,緊蹙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