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為難了你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張氏感嘆了句。
“嗨, 習(xí)慣了。”王獵戶笑笑，沒再說啥。他尋了個與張氏有段距離的地, 放下了背簍，卷起褲腿準(zhǔn)備下水，王清水則在邊上站著給他遞漁網(wǎng)。
小娃瞅著那又被山上野味裝得滿當(dāng)當(dāng)?shù)谋澈t, 暗暗吞了吞口水。
肉啊，這都是肉啊。
前段日子張氏為了感謝王獵戶的救命恩, 裹了兩碎銀和拎了好些東西上門感謝，王獵戶那次救人也不過是巧合, 哪敢收下這重禮，百般推脫。
推脫不掉最后只收下了張氏拎上門的腌制貨。他也是個懂人情的, 張氏回時, 他塞了兩只野味給她，張氏回到家把那兩只野味處理了，給他們做了頓好的。
那野味的滋味, 比起家禽更覺鮮美，別有一番獨特風(fēng)味，現(xiàn)在想起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肉在唇齒間泛香的滋味, 讓小娃不禁又吞了一口口水。
等她有錢了, 她一定要把王叔家的野味都買了, 制成不同風(fēng)味的肉脯當(dāng)零嘴吃！小娃握爪, 暗下決心。
有外人在場，小娃自是不敢再脫去脫鞋挽褲下水摸螺了，她收拾收拾已經(jīng)摸上來的田螺, 將它們飄去泥放到木桶里后，乖乖地跟張氏趕起魚來。
不比下了大網(wǎng)的王獵戶，拉起了幾條來斤重的石頭魚，張氏小娃趕了幾趟，木桶才堪堪滿了，多半都是巴掌大條，張氏也不貪，見桶滿了便招呼小娃收拾東西，同王獵戶打過招呼后母女倆便回了。
王清水一直都是站在岸邊給王獵戶打下手，這會瞅張氏她們走了，才放任自己去瞧她們。她盯著同張氏邊說邊走的小娃，喃喃了一句，“真的是變了好多呀。”
王獵戶不是李家村人，其實平日行事多多少少有些受排擠，別的人家的娃或多或少都有陪著耍鬧的伴，他家倆娃卻只能自個兒玩到大，王清水有時候頗羨慕那些有小姐妹可以傾訴的人，有時會想起名聲不好的小娃。
是的，想起小娃，想起那個小時同她玩過一陣的小娃。
小時候小娃還不是那架高的性子，皮得很，跟著李全強李全宏滿村跑，有次在村邊那條河里瞧見了跟著王獵戶出來洗衣裳的王清水，覺得眼生新鮮，硬是搭著人玩了好段日子。
后來大抵是小孩的新鮮感過了，便甚少找人玩，王清水那會還上過李家?guī)滋藢に妫尚⊥迏s不大愛搭理人了，王清水覺著不好意思，兩人關(guān)系便漸漸淡了。
后來她弟弟出了世，小娃名聲也漸不好，王清水也就徹底熄了尋她玩找回從前感情的念頭，的念頭。
王獵戶又拉了起一網(wǎng)魚，正好聽見她在喃喃，便問，“在說啥呢，啥變了好多？”
王清水搖搖頭，“沒啥，只是覺著小娃性子好像變了不少。”
王獵戶邊將網(wǎng)拉起來，邊說，“那娃這段日子就溺了兩次水，歷了兩回大劫，性子變了也不出奇。誒，說起上回真是險，要不是你去得巧，那娃的命怕是就這樣沒了。”
說完，頗覺后怕地嘆了聲。
小娃被溺水那時，王清水恰好端了衣裳要到河邊洗，不想?yún)s撞了這么一檔子事，嚇得趕緊掉頭去尋在家吃飯的王獵戶，這才救了人。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王清水蠕了蠕嘴唇，自語。
張氏小娃回到家，將魚和螺拾騰好后，也差不多中午了，張氏利索地剖殺了兩條魚，開始搗騰起午飯來，小娃則在旁給她打下手。
李全強哥倆要晚上才回，張氏也就沒備他倆的份，煎了兩條魚后，又讓小娃去割了點韭菜回來，午飯打算就這么將就著過。
這天漸熱了，有時間在家的婆娘飯菜都會提前做，就怕吃的時候燙嘴。張氏同小娃搗騰得晚，原先還怕李大盛回來這飯菜吃起來燙嘴，故意早早擺上桌放涼。
不想，飯菜都快沒熱氣了，李大盛還沒回來。
張氏擰眉，心里有些躁，“咋都這會了，人還沒回呢？”
小娃也有些焦心，“是啊，飯菜都快沒熱氣了。”
“莫不是東西沒賣出去，人一直守在那等？”張氏心里嘀咕，伸頭探了探，又小等了會，終于按捺不住了，對小娃道，“不等了，咱們先吃吧。”
話是這么說，眼神卻還不住往外飄，心里莫名擔(dān)憂。
那個李亞是個心眼小的，上次怎么那么好說話，難道是等著事后報復(fù)？
好像說自上次算賬后已經(jīng)幾天不見人了，他爹莫不是遇到了那個混的？張氏亂糟糟地想著。
等待時的那種焦灼感不是話能排解。小娃曉得這理，安撫了兩句后，招呼張氏動筷吃起來。
可這會心里掛著事，兩人哪還有啥胃口。雖說早上那一番搗騰讓小娃早已有餓意，可慣來對胃口的煎魚吃在嘴里，卻像沒啥味一樣，張氏更是扒了兩口便停下了筷。
兩人吃了好一會兒，門外終于聽得了動靜，張氏和小娃連忙放下筷子站起來，迎了出去。李大盛自己開了門，背著籮筐進(jìn)來了。
“你可算是回來了。”張氏總算露了出笑，“本還等著你開飯呢。咋回來得這么晚？瞧你臉上這汗，快去洗洗，先吃飯。”
小娃跑到井邊去給李大盛汲水，“爹，快來洗洗。”
“誒好。”李大盛應(yīng)下，放下手中的擔(dān)，走到井邊去洗臉。
這太陽一到晌午就跟火爐似的，李大盛走了這么會路，身上的衣服都要濕透了，他洗了洗臉和手，覺著身子頗不爽膩，道，“這天真是越發(fā)熱了，我先去洗個澡好了。”
李大盛是個汗大的，夏天就愛出汗，張氏點頭，“你去洗吧，咱們就先吃飯了。”
“好。”李大盛點頭，自去拎水洗澡。
“爹不會是走回來的吧？”看著李大盛的麻衣后面都濕透了，小娃疑惑地問了句。
張氏皺眉，“可能吧。罷了，既然人回來了，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先去吃飯吧。”
小娃應(yīng)下，將那籮筐拎進(jìn)了廚房，將里面的壇子和碗等物都拿出來。張氏走進(jìn)來，道，“打開瞧瞧還賣剩多少。”
魚干、腌筍、艾糍、酒糟各裝一個壇子，小娃一一將它們給打開。艾糍跟魚干弄得少，壇子也小，打開里頭已經(jīng)空了，腌筍也不見了小半，就是這酒糟，還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鷽]動過一樣。
小娃心一沉，嘴角的笑意斂了些許，“咋這酒糟跟沒動過一樣啊。”
張氏瞧了另三個壇子，心里樂呵，笑了起來，道，“這玩意是別人家的，可能你沒瞧全，做出來的味不對，別人吃慣別家不愛吃我們的也說不準(zhǔn)。這玩意算是白撿來的，先不計較，倒是這魚干和腌筍，遍地見的玩意，竟也賣了這么多；還有這艾糍，沒見過的新味玩意，竟然也有人幫襯，真是不錯呢。”
小娃先前同張氏解釋這酒糟時扯了慌，張氏只當(dāng)是平白撿來的，也就沒多大在意，倒是這魚干等玩意，雖小娃弄的味不同，也還是遍地見的玩意，她本還以為賣不出去呢。
這魚干是小娃未去張家前弄的，張氏一直放著沒弄，也是瞧只有酒糟和腌筍艾糍單調(diào)了點，小娃才興起將那魚干炸了的念頭，張氏怕沒人待見，本還不大樂意讓她弄呢。
不過現(xiàn)在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對。這玩意弄起來頗耗油，說句不好聽的便是拿油堆出來的奢侈玩意，誰不喜歡呢。
不管咋說，東西能賣出去便好，也算是一條財路了。
小娃聽張氏這么說，心情緩了緩。
也是，他們家才剛開始做小買賣沒人氣，急不來，而且這里的人沒見過酒糟這玩意，不幫襯也不奇怪，等名頭打出去了，不怕別人不來光顧。
說到底，還是要打響名頭才是。先前想借著馬氏那豆?jié){鋪來開路，卻被外婆壓住了，現(xiàn)在只有古鐵村的人多少曉得這玩意。
看來，她還得另外下一番功夫。
這么一定奪后，小娃將心神拉了回來，沖張氏笑了笑，圓道，“才不是味不對呢，我可是瞧了全程的。不過，可那人卻是不賣的，我也是湊巧了才瞧得的。許是名頭不響，別人不曉才這樣冷清吧，等日子長些大抵就好了。”
“倒是這味這魚干，既然這樣好賣，明個兒我再去抓，等曬好了我再炸了給爹拿去賣，也是一條財路啊。還有艾糍，明天也有做多些。”她嘆了聲，又嘿嘿傻笑起來，“等生意紅火起來，我們家也就不用過得那么難了。”
這話雖說得輕巧天真，可張氏聽了也覺得心里有盼頭，她笑斥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先別理這些了，去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不知名小可愛投的營養(yǎng)液，么么噠～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體驗，就是自己的想法有時候挺好的，也是正確的，但跟親人說，卻可能得不到認(rèn)同，因為他們習(xí)慣拿自己的經(jīng)驗和思維去思考一些問題，對你的大膽或奇特的想法，有時更多的是一種否定。
這就導(dǎo)致，有時做一件事，兜了一大圈回來發(fā)現(xiàn)，正確的還是自己一開始提議的那個，但是，兜了這么一大圈之后，他們才認(rèn)同了你的想法。
emmm，這章里面小娃跟張氏提出優(yōu)劣分檔那里，我想表達(dá)的就是這個。
最后，日常求評求收求雷求營養(yǎng)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