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溫熱的血注滿器皿，沿著盞壁淌落，并未停歇。

直至血液低落在地，若顏方才仰起那蒼白的面色，沖林長淵笑得絢爛，“夠不夠？”

語畢，刀刃“哐當”一聲掉落在地，若顏轉身，踉蹌而出。

痛斷狐尾，外加失血過多，若顏昏迷了整整十日。

這日清晨，她是被殿外的聲音吵醒的。

“端個茶都不會，要你這沒用的東西有什么用！”

“對不起，奴婢再去給若小姐泡一杯。”

而后便是茶盞摔地碎裂的聲響。

若顏起身，望向殿外的眸光冷淡。

小菊重新為若允泡了碧湖龍井，誰料沒注意若允身旁小宮女故意伸出來的腳。

她磕絆了一下，龍井濺出，沾濕了若允的裙裾。

“畜生！”若允的臉色立刻拉下來，巴掌下刻便要往小菊臉上招呼。

凌厲的掌風將落之時，若允的手腕被人捏住，“這里是九霄宮，要教訓人也輪不到妹妹。”

若顏說完，冷冷地將若允的手腕甩落，護在小菊身前。

若允捏著發疼的手腕，眸光里閃過一絲陰狠，再抬頭時又是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對不起，姐姐。”

若顏不愿跟她多說，“我病氣纏身，尚未好轉，妹妹還是請回吧，免得沾染了。”

“姐姐病了？”若允神色緊張，拉著若顏的手關心道。

“夠了！你別再裝了！想要的你不是都已經通通得到了嗎！”若顏煩躁地甩開她的手。

“也別再喊我姐姐，覓夏身亡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你的姐姐了。”若顏轉身往殿內走，“以后不再要來九霄宮，我們招待不起。”

望著若顏決絕的背影，若允揚唇一笑，緩緩開口道，“姐姐，妹妹這是在關心你啊。大伯今日便要凌遲，我……”

若顏身子猛地一顫，“你說什么？！”

小菊緊緊地絞著自己的手，眼看瞞不下去了，她嘩地一聲跪下，“娘娘，奴婢該死！”

而若顏死死地盯著若允，她覺得自己快要把牙給咬碎了，“你再說一遍！”

“姐姐不知道嗎？”若允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大伯欲勾結魔族，刑仙鑒判凌遲之刑，今日處決。”

若允面色關切，而眸中透著笑意，“這下，應該到時辰了。”

若允話語剛落，若顏便化作白煙沖了出去。

不可能的！

他明明答應過，會幫她！

爹爹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若顏急忙趕到處仙臺，腳步剛落，便朝斷臺上望去。

父親的四肢被捆仙繩束縛住，頭發散落，衣身狼狽。而下一刻，鐘鳴清脆，五條烈焰龍蛟迎風撲去——

僅僅一瞬，父親便被咬得四分五裂，爆體而亡。

“不！”血淚涌出若顏的眼眶，她跪坐在地上，心如刀絞。

顏母亦在不遠處哀鳴，她被天兵制服著，整個人被壓在地上，滿臉血跡。

而在母親身旁冷眼站著的，是林長淵。

那一刻，憤怒灌滿胸腔肺腑，若顏喚出狐紋長劍直奔過去。

“滾開。”若顏落在母親跟前，聲線冰冷。

天兵沒有得到命令，根本不會聽她的。

“我讓你們滾開！”若顏嘶吼，新生的狐尾厲聲掃過，將那幾個天兵甩出許遠。

若顏紅著眸，長劍直指林長淵的胸口，“為什么？”

林長淵嘴角劃過一絲譏笑，“全族株連，已從輕處置。”

“株連。”

“好一個全族株連！”

若顏仰頭大笑，那笑聲在斬仙臺上空盤旋，哀久不絕。

風揚起她輕薄的袖袍，持劍的手腕處，粉色印記泛著盈潤光澤。

多么可笑！

曾經的她，如此珍惜這個印記。

而今，她只剩下厭棄。

如果可以，她寧愿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他。

若顏看著這個她深愛過的男人，道，“林長淵，你我此后，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