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當空,黑色背景綿延至看不見的盡頭。
醫院外面的噴泉,水流向上簇起,在聚攏而后噴濺成水花,漸漸的墜落下來。
兩邊的路燈,映襯著植被,涼亭,影子被拖長。
承予拉著芷安走出來后,一直都不敢看回頭看芷安現在的表情,從芷安的走路速度來看,他就已猜到,她現在有多么的舍不得。
等了一晚,不過就是想親眼看到路卿非好起來。
那以后,如果自己住院了,她也會如此對待自己嗎?
“哎。”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承予緩緩放開了芷安的手。
襲來的晚風有點刺骨的寒意,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芷安披上,其實從剛開始見面,承予就特別的想問芷安,為什么穿著半袖?
芷安哆嗦了下,有了承予的衣服瞬間暖和了不少。
“餓不餓,怎么穿這么點就出來了?我不過就是跟艾薩出去幾天,你看看你,都發生了什么。”承予溫柔的責備,話里盡是關心。
“承予”芷安拉長了語調,直至這涼風滲入骨髓,她才清醒過來。
剛才,承予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踟躕著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讓承予看到,就于心不忍,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唇瓣:“我沒有想要聽你的解釋,我只關心我的安安在我離開這幾天有沒有吃好睡好,有沒有受欺負。”
他寵溺的撫了撫她的微微扎起的長發,眼神里的愛意濃重。
芷安深吸了一口氣,被承予的關心瞬間將想要說出來的話,全部吞咽了回去。
她,還是說不出來讓承予傷心的話。
微微抬起頭,看著無盡的星空,眼眸將所有的星辰包攬其中。
承予在月光下看著芷安清秀可人的模樣,五官陡然的逼近,溫柔的親在了她的臉頰,那眼里的柔情可以將所有融化。
“安安,以后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包括離開我。”他笑,將話說的很輕,輕到很不希望芷安會聽見。
他拉著她的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闖入了黑夜。
兩個人回到住的酒店的時候,艾薩沒在,并且房間內,所有關于艾薩的東西,全部都被收拾的干干凈凈。
芷安心里早就預想到了,只是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心里卻還真是有點傷心。
也懷念,艾薩沒事都要擋在她前面保護她的樣子。
這一次,或許真的是她過分了。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給艾薩打個電話,她一定是生我氣了,我剛才在醫院不應該那么吼她。”承予邊說邊撥通了電話,向著盥洗室走去。
很快,艾薩接通了。
不過那邊卻很吵,一聽就是在酒吧。
艾薩的嗓音也帶著濃重的醉意,聽到是席承予,冷哼了一聲:“怎么?你還能想起來有我這個朋友?我啊,搬出去了,就不給兩位添堵了,還有,這段時間你拍戲,我繼續當你的經紀人,等忙完這段時間,你就另請高明吧,我要回m國了。”
“艾薩”
“嘟-嘟-嘟。”承予才想要解釋,就被艾薩給掛斷了。
胃里忽然像是拿刀一點點切肉的疼,他忍不住,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他并沒有想太多,以為只是簡單的咳嗽,沒想到手背上卻赫然出現一灘鮮紅的液體,正順著指縫、手背緩緩的流淌而下。
他立馬看向盥洗室的鏡子,就連自己的嘴邊都是血
不敢有太多的逗留,直接將水龍頭擰開,將自己手背上的鮮血沖了下去。
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按住自己的胃,想要減少些痛苦。
但是卻絲毫沒有用,他不敢喊,害怕芷安擔心,順勢蹲了下來,就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水龍頭的閥門被他開的很大,大到可以遮蓋住他極小的咳嗽聲
“安安”他看著鏡里的自己,頹廢的坐在地面上,憂傷在他的眉眼之間不停流轉,樣子竟讓自己都覺著有些可憐。
不,他是大明星,他要努力的跟時間爭搶,能看著安安多一秒,再多一秒
他起身,忍受著胃里如刀絞的痛,向前去,用冷水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臉,不想讓安安看出來他的一丁點變化。
安安現在才好一點點,他不能讓她在擔心自己。
承予拼命的將冰冷的水打在自己的臉上,只是,為什么越清醒越覺著難過了呢?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眸光黯然至極,嘴角輕輕哼唱,自己為芷安寫過的一首歌:“如果最后的最后,陪伴在你身邊的不是我,請記得每晚的夜空,是我靈魂對愛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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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坐在了沙發上,滿腦子都是路卿非。
就算聽到大夫說,路卿非好了,她也想要去確認。
路卿非渾身是血的樣子,每每不經意的出現在腦海,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哆嗦一下。
一晚上,她經過了太多,也把以前不敢想的事,全部都想了一遍。
卿非跟承予,都是愛的癡情的男人。
都是拿她當生命去寵愛的男人。
這個選擇,她逃避了三年,以為可以逃避一輩子,卻不想在昨夜,將她回國后的計劃全部都打斷了。
“咳咳”
盥洗室,傳來了承予的咳嗽聲。
芷安立馬被喚回了思緒,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走到盥洗室門口輕輕敲門:“承予,你沒事吧?怎么這么久?”
聽到芷安的聲音,承予連忙回答:“安安,我沒事就是有點肚子疼,在等一下。”
隔著一扇門,她看不到承予此時的模樣。
整個人蹲在了地上,被胃里如刀絞的疼痛折磨的恨不得打滾。
眉頭緊蹙,臉色蒼白的跟墻壁一個顏色。
他盡量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一邊想著跟芷安的從前,一邊哼唱,縱使這歌已經不存在任何調,卻也讓聞者流淚。
安安聽到承予回復自己,自己也算不那么擔心了,重新的坐回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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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
張伯恭敬的站在了路卿非的病床前。
張美淑看待他的眸光很是冷冽:“張伯,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就是這樣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