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把自己的胳膊從莉莉安的大腿下拔出來，他打著哈欠捏著莉莉安的鼻子把她叫醒，嘟嘟囔囔的埋怨。
“要上課啦，莉莉安……你把我的手都壓麻了！”
“是嗎？”莉莉安睜開眼睛，撥拉了兩下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懶散地靠在旁邊的希維爾身上，“是你的手非要跑到我的大腿下來的吧？”
“哈？你說什……”
“好了好了。”
最早清醒的希維爾無奈，一手一個捏住了法安和莉莉安的臉頰，把他們的嘴巴都捏得嘟了起來，免得再不說什么好話。
“還上不上課了？”
等他們消停下來，希維爾才松開手，拿小梳子一個個幫他們梳理好毛躁的頭發。
而最穩重的希維爾本人，當然是已經打理得整整齊齊啦！
“睡醒了嗎？”
西西老師走過來，捏了捏他們的臉頰。
“醒啦！”法安坐直了一些，笑嘻嘻地看著他道，“西西老師，你今天也很漂亮！”
“就你會說。”
西西老師寵愛地點了一下他的鼻尖，接著去看下一桌剛睡醒的Omega去了。
和千利休夫人不同，西西老師是一位男性Omega，更年輕也更親和。對他們很溫柔，和班級里每個小O的關系都很好。
除了……
西西·摩爾斯站在安格利亞的桌前，和這個刺頭學生對視了足足十秒。而后，安格利亞不情不愿地垂下眼皮，把自己的臉頰送了上去，被這位老師心滿意足地捏了一下。
安格利亞的位置在教室的最角落，他也帶了遮陽傘，整個窩在陰影里。但面前的桌子上空空蕩蕩的，既沒有防曬保濕的各種瓶瓶罐罐，也沒有上課要用的小花花。
他心安理得把自己隔離在課堂之外，同班同學們習慣了，西西老師老師為人寬容，并不勉強他加入到課堂里。
繞了一圈，被好幾個小O用臉頰蹭著手心撒嬌，確保所有學生都睡醒之后西西老師每桌給他們發下去了一個花瓶。
大家桌面上擺著的花都是一樣的，今天的課程內容是插花和花瓶的配色。
光是插花這一項是教室里的每個Omega都有基礎的，不過審美不同，對于和花瓶的配色這點就把每桌O的想法都區分開了。
法安和希維爾兄妹接受的教育類似，審美都是偏奢華款的，溝通起來沒有太大矛盾。不少同桌的Omega已經因為想法不合拿著花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了。
他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完成這項作業后留出半個讓西西老師檢閱，同時也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不過大部分學生都會在休息時間拉著西西老師在他們那桌多停留一會兒，求夸獎和請教問題。
安格利亞自然不算在里面，他面前只有空蕩蕩一個花瓶，以前在花藝課上的時候他都是玩自己的終端，現在就在大遮陽傘上專心研究法安給的那本筆記。
休息時間到，希維爾這桌早早完成了最終的配色，法安拍了拍手，往安格利亞的方向看了看，思索一會兒，站起來走了過去。
莉莉安有點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用胳膊肘碰了碰哥哥。
“希維爾，法安要去干嘛？”
“可能……交個朋友？”希維爾有些不確定，略微皺起了眉頭，“應該沒什么事兒吧。”
其實法安只是有點擔心安格利亞看不懂自己的筆記。
因為從小接觸，法安的筆記本里有很多都是專業術語，也沒有好好寫茶葉的名字，為了方便不少都寫了別名和簡稱。
安格利亞隨手擺在一邊就算了，如果對方這么認真的話，法安覺得自己稍微問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嗎？”
眼前落下一小片陰影，安格利亞從筆記里抬頭，看見了現在他面前的法安。
這個金發傻O對自己露出一個笑容，安格利亞撇了撇嘴，基于手上的筆記還是對方送過來的緣故，勉強好好回答了他的話。
“這有什么看不懂的？我又不傻！”
法安目光隨意一掃，看見他在手邊備了另一個記專業名詞的小本子，上面滿滿當當記著查來的資料，便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
“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問我。”
雖然知道完全不可能，法安還是客套了一句。對于他來說，安格利亞能認真的研究他的筆記就是期待之外的事情了。
等到安格利亞不耐煩地答應，法安就準備走。轉身的時候無意看見對方睡覺的時候一揮胳膊露在外面被陽光曬紅的手臂，停頓片刻，還是從隨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小瓶噴霧式防曬霜放在桌上。
然而，安格利亞大概是沒想到他還會回頭，在法安俯身放防曬霜的時候猝然一驚，猛地后仰——與此同時，他的胳膊肘壓著筆記的一頁紙，隨著手臂突然往后滑的動作，“刺啦”一聲，紙張瞬間撕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你干什么！”
看清發生了什么，安格利亞立刻叫了出來，“你有病啊！不是沒事了嗎？干嘛又湊過來！”
法安道歉的話停在口中，況且說起來筆記本還是他的，除了不小心嚇到對方，他實在是沒什么好抱歉的。
法安收斂了臉上的神情，沒說話，屈指點了點桌上擺著的防曬噴霧就要離開。
“等等！”安格利亞惱怒地叫住他，“你拿走，我不要這個。”
法安本想當做沒聽見，又擔心他直接把噴霧扔回來，心里嘆息一聲，側身停下了腳步。
這時候安格利亞已經攥住了那罐小東西，因為是小型款，它的噴口安在中間，滑式的啟動按鈕裝在側面。安格利亞握住它的時候太用力，拇指無意間打滑推開了按鈕，頓時，雪白的沫沫從噴口噴出，灑滿了攤開的整面本子。
“……”
安格利亞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露出了氣的要哭出來的表情。他站起身來，用力地瞪了法安一會兒，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用手一張張撕開了筆記本。
“你故意的吧？你后悔把筆記給我了，就準備來收回去是吧？”他的聲音里甚至帶上了哭腔，噴霧早早被第一時間扔到了法安腳邊。
“你就是故意的！你們都討厭我！看我不順眼！”
他用力撕扯手上昨天還非常珍視的筆記本，泄憤地把它弄得亂七八糟，然后惡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不要就不要了！我一點也不稀罕！”
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視線，西西老師皺著眉頭，正準備要走過來。
法安的表情在他的質問聲里從一開始不可置信的驚訝逐漸轉為鎮定，他看了身體微微顫抖的安格利亞一眼，俯身一點點拾起地上的紙張碎片。
“你不需要喊這么大聲。”法安平靜道，“你從頭到尾也沒對我說過一句謝謝，我當然知道你不稀罕。”
安格利亞一窒，白凈的臉蛋更漲紅了一些。
“以后我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法安懷里抱著已經成為一堆垃圾的筆記本和那瓶噴霧，轉身將他們都丟進了垃圾桶，沒有再給安格利亞一個眼神，只在轉身前最后留下了一句話——“還有，你這幅樣子確實很難不讓人討厭。”
“沒事吧？”
西西老師走了過來，目光在法安和后面的安格利亞身上打轉。
“沒事，不好意思影響大家了。”法安看了看終端，休息時間才過了十五分鐘，“您繼續看我們的作業吧。”
西西老師看著他，法安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過了一會兒，安格利亞忽略憤憤從他們身邊沖出教室，西西老師直接忽略了他，走回去繼續檢查學生們的作業。
不過有了這個小插曲，等待檢查的學生們也不是那么安心了，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我的天哪！希維爾快攔著我，我要罵臟話了！”
法安一坐下來，莉莉安立刻搭上他的肩膀，叫道，“又是怎么回事，那個瘋O在嚷嚷著什么呢？！”
“我先前借了他一本筆記。”法安實話實說，“剛剛因為我的原因，那本筆記被弄臟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小心弄臟了你自己的筆記。”
希維爾沒忍住，“所以他很生氣，就把筆記撕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法安手忙腳亂地攔住就要站起來跟著沖出去的莉莉安，安撫道。
“別這樣！我其實早就做好他把筆記扔掉的準備了，能到現在才撕我才意外呢！”
“意外個屁！我現在就去撕了他！……放手！哎呀行了！拉著我裙子了！”
莉莉安怒火中燒地瞪了門口一眼，隨著安格利亞的離開，教室外那兩尊Alpha門神也跟著不見了。她憤怒地一拍桌子，轉身就對著法安一通bababa。
“早早就告訴你離他遠一點！”莉莉安恨鐵不成鋼地戳著法安的腦袋，“就你好心！你團結有愛！你送筆記！——我讓你送筆記！我……”
“我都我說下次不會了嘛！”
法安連忙和希維爾換了個位置，窩到希維爾身后，從他肩上探出額頭被戳紅的半個腦袋。
“我本來還以為……”
“你本來以為他還能再搶救一下。”
希維爾攔住妹妹，無奈地側身揉了揉法安的腦袋，“現在你知道不行了——就算可以，那也是他的母父該操心的，有你什么事？”
“好啦，好啦。”法安呼了口氣，乖乖認錯，“我以后才不干這樣的事，吃力不討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