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房里。

程若曦靠在床頭，老爺子坐在她的床前。

屋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老爺子手指緊握著拐棍。

“若曦，回來吧。”

老爺子沉著聲，眸子落在程若曦身上，似是打量，似是祈求。

“你也沒放下對不對。”

程若曦頭緩緩低下了。

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了程若曦所想。“那個小子不懂事，傷了你的心。”

他哼了兩聲又抬頭，“現在他應該懂了。”

夜晚的風吹的樹葉沙沙響，吹的窗戶啪嗒一聲關上了。

護士敲門進來給程若曦上藥。

老爺子和程若曦的話被打亂。

“你好好想想。”

程若曦點頭，老爺子走到門口又回頭，“丫頭，看在老爺子的面上，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知道爺爺。”

程若曦腳上的傷緩和了一些，消了些腫。

護士上藥的時候忍不住問，“你可真能撐，你不知道這有多疼啊。”

程若曦笑笑。

護士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問。

“您和冷少是什么關系啊……我看你那么緊張他。”

什么關系。

程若曦在心里將這幾個字反復的打量，她緩緩一笑，“前妻。”

小護士臉露驚訝。

手上的動作愈發的小心了，她今天照顧的竟然是為貴夫人。

次日中午，冷恕從重癥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

所有的人松了口氣。

他的病房在程若曦的隔壁。

期間宋哲元來過一趟，他看了程若曦的傷口。宋醫生刀下的人，幾乎都能起死回生。

也正是宋哲元零失誤的手術經歷，讓他成為各家醫院爭搶的對象。

不過聽說宋醫生自己開了一家醫院。

后來小湛給程若曦解釋，冷少投資了宋哲元的醫院，他的要求只有一個，讓宋哲元成為自己的家庭醫生。

宋哲元沒想就同意了……

卻沒想到當冷少的家庭醫生竟然這么折騰……他當了好幾年了，半夜喊也必然隨叫隨到。

刀傷槍傷……

要不是清楚冷恕的老底，別人很容易認為冷恕做的是黑幫的工作。

“他現在怎么樣？”

宋哲元看了程若曦一眼，“擔心他？”

程若曦沉默。

“好好養著就成。”

“嗯。”

程若曦抓起自己的被子蓋過頭頂，無言的送客……宋哲元又不是傻子，一見程若曦這樣，再說也是無趣。

“那你也好好養著，我先走了。”

“嗯。”

下午的時候，許言過來了。

一向一絲不茍的人，竟然連胡子也沒刮。

“你好些了嗎？”

程若曦點頭。

“那他呢。”

“脫離危險了。”

許言用力松了口氣，程若曦眸子落在他的身上。“那天你倆說什么了。”

許言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沒、沒說什么啊。”

他怕程若曦知道他的所想，知道他那個時候是多么的自私……

最重要的是，他害怕程若曦討厭他，不見他。

“你好好養著，我去看看他。”

許言背微彎，程若曦盯著他的背影，眉頭蹙的更緊。

“你怎么過來了。”

西裝革履的小湛直接攔住了許言的去路，“冷少現在需要休息，不能見客。”

“他醒了嗎？”

許言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門上。

“醒了，冷少很好。”

小湛側了身子，將許言的視線當了個結實。“許總還是請回吧。”

許言瞥了小湛一眼。

“你不必對我這么敵意。”

“哦？”小湛看了眼屋里，又盯著許言，“我可不相信，冷恕會撲上去保護你。”

他的話直白又直接。

堵的許言說不出話，小湛是聰明人，冷少做事情原則簡單。

他救許言，有一半的原因會因為程若曦。

“所以，還請許總趕緊走吧。”

小湛沒了耐心，那雙眸子和冷少的越發接近。“別等冷少醒過來，礙眼。”

嗡嗡……

小湛摸出口袋里的手機，看了眼號碼，去了旁邊的走廊上。

“嗯，說。”

五分鐘之后，小湛推開了程若曦病房的門。

“程小姐。”

“小湛？”

程若曦從床上坐起來，“他怎么樣？”

“還在睡。”

“沒事了嗎？”

小湛眼珠一轉，“還不是太確定。”

見程若曦眉毛擰成了一團，他的心里總算舒服了一些……是替冷少舒服了一些。

“我來這是有事通知你。”

話鋒一轉，屋里的空氣都變得嚴肅。

程若曦坐直了后背，“兇手？”

小湛頗為欣賞的看了眼程若曦，聽她繼續分析，“是方嵐？”

“你怎么知道？”

“她跑出來了。”

“精神病醫院？”

“對。”

程若曦臉色變了，變的兇狠和凝重。她嘴角笑了，帶著些狠意。

“這輩子最想讓我死的人就是她。”

程若曦忽然抬頭看著小湛，“有證據嗎？”

“沒，只是那人招了。”

“不具有法律效應。”

“咚咚！”

“湛特助，冷少醒了。”

小湛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過去。”

程若曦也掙扎著要起來，“等等，帶我一起過去。”

小湛小心的關上了門，將空間留給兩個人。

程若曦再次看著冷恕，恍如隔世。

只不過一個晚上而已，她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冷恕臉上多了些血色，看起來卻還是虛弱。

他現在只能躺在床上。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雙眸子，深邃似星辰。

程若曦在喉嚨里醞釀著幾個字。

“感覺怎么樣。”

“很好。”

冷恕喉嚨滑動，“能見到你，感覺很好。”

程若曦睫毛垂著，冷恕目光盯著她，兩個人距離很近，可以看到程若曦臉上細小的絨毛。

皮膚微紅。

冷恕眸子深了。

程若曦啪嗒一聲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滾燙的觸感。

“別哭啊，我又沒死。”

冷恕嗓子啞了。

一聽見這句話，程若曦的眼淚又忍不住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呸！”

程若曦自顧自的說著，眼睛通紅。

冷恕靜靜的看著她，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接收到冷恕的目光，程若曦回頭看他，她聲音小小的軟軟的。

“下次能不能別沖動。”

冷恕勾起了唇。

“我沒。”

“你有。”程若曦瞬間上來了委屈勁，“我讓你別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