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配上裴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路唯如他所料地被哽住,半晌面露困惑,“……怎么了?”
路燈微弱的光芒打在她的側臉上,裴言突發奇想地意圖繼續逗她,卻驀地發現有什么不太對。
盯著人看了半晌,眉頭微微皺起,“你又瘦了?”
“啊?”路唯頓住,回想了一下前一陣的作息,“可能吧,沒稱。”
接著沒等裴言說話,繼續道,“你等我有事嗎?”
“怎么不好好照顧自己”這話頓時被堵在喉嚨里,裴言抬起頭,對上路唯的眼睛,突然發現這小姑娘好像在斷他的話路。{泡{ 沫{書{閣{獨{家{整{理}}}}}}}}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路唯一直都是溫柔的,偶爾的俏皮和姑娘脾氣也都是溫柔的,她包容性很強,強到交往時裴言覺得自己對她就沒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即便裴言自己內心有桿稱,對她不好的事情從不去觸碰,但也不妨礙他喜歡路唯對他的這份信任。
那種信任感和如今的刻意疏遠以及隔離形成截然對比,盡管所用方法依舊溫柔,卻還是讓裴言心中忍不住堵了口氣。
“……剛剛那個是你的店員。”裴言目光逐漸陰郁,轉了話題,妥協她的疏遠。
“嗯?”路唯一愣,“你怎么知道?”她開店的事沒有告訴過裴言。
“偶然知道的。”裴言扯了扯嘴角,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喔,”路唯眨眨眼睛,“她是,怎么了?”
“……”這回輪到裴言頓住,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
直接說小蕊把她以前的事情告訴了唐澤?那不是他的風格。
可什么都不說也不行,一個隨便將老板隱私出賣的員工,在裴言的眼中是大忌,他經營著如今已算界內頂尖的公司,這種細小的隱患最后可能會引起多大的變數再清楚不過。
思考片刻,在路唯疑惑的目光下,裴言道,“你小心她一點。”
“嗯?”路唯面露迷茫。
見她不明白,裴言蹙眉補充,“她在其他地方有說起你。”
說完后裴言頓了頓,發現這個補充好像有點不夠引人重視,考慮著是不是該提醒的更明顯一些時,就見路唯的目光逐漸變清澈,最終定在他身上,“好。”
“不問她說了什么?”裴言微訝。
“不問。”路唯搖頭,雙眸明亮,“我相信你。”
就算分手了,也不妨礙路唯信任裴言,相信他的人品。
被那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裴言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熟悉的感覺化成一個小爪子,在心里輕輕地撓,唇角無意識上揚。
然而伴隨著路唯重新架上的客氣表情,和一句“還有事嗎?”,他上揚的唇角還未來得及持續幾秒,就被過路的冷風吹醒。
“……我和她沒有別的關系。”看著路唯的臉,裴言鬼使神差地說道。
“喔。”路唯燉了半晌,眨眨眼睛,那表情分明在說“還有呢?”
裴言:“……”其實內心還是很想問問醫生和七月停更的微博是怎么回事,他隱隱覺得那有可能才是導致他們分手的真正導火線。
但裴言又覺得不該問,不該現在問,也不該就這么問。
一年過去了,倘若那真的是導致他們分手的原因,那么他錯過了一年前去找路唯的最佳時機,反而在一年后進行追問……聽上去未免太過無力,連他自己都不喜歡。
何況,退一萬步說,不論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從現在來看,路唯都跨過去了,他沒道理也沒資格再將她拉回來,去填補他的過失。
縱使再不舍,她也已經不是,也不想成為他的小姑娘了。
夜晚的風中夾著濕潤的氣息,看著路唯說完話后沖他揮手,就要繞過車離開時,裴言叫住她。
“路唯,”他說著,深深地注視路唯的眼睛,“照顧好自己。”
路唯回過頭,剛剛好聽見這句話,眼眶在一瞬間熱了起來。
她突然記起,以前裴言每一次工作邊忙,長期不能見她時,都會說這句話。
每一次說的時候,表情都極為認真,甚至會輕柔的撫摸她的腦袋,親吻她的額角。
路唯以前很喜歡聽裴言這句話,因為在和裴言相處的過程中,她總覺得裴言是把她當做一個獨立個體看待,他從不會逾越雷池,也從不會逼迫她做一星半點不喜歡的事情。
他給予她充分的尊重,這種對待愛人的方式,促使路唯忍不住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一些,真正成為他眼中那個獨立的人。
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路唯始終后悔以那樣的方式分手,卻從不后悔提出分手,因為躺在療養院里的時候,她無數次想要問問裴言。
她想說,我好像照顧不了自己了,好像快要撐不住了,你能不能回來照顧一下我。
但她不敢,她害怕裴言認為照顧她是一種負擔。
現在想想這樣的擔心對于相愛中的戀人或許過于多余,讓人難以理解。但所有能促使有情人最終分手的理由,不論多么荒謬,都是日積月累堆下來的。
外人無法理解,當事人也難以用三言兩語說明。
“好。”路唯像過去每一次一樣,沖裴言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笑得漂亮又明亮,卻空洞洞的好似沒有靈魂。
讓裴言沒來由的心臟一疼。
·
和裴言撞見是一個插曲,后來從柳妍妍的描繪中,路唯隱隱猜到她那天去的廣告公司可能就是裴言的公司。
工作方面以前路唯很少問他,只從聊天的過程中知道那么一些細枝末節。而既然知道那是裴言的公司,路唯覺得自己往后繞路走就可以了。
生活還在平靜的繼續,經歷了之前的三番噩夢之后,路唯連續半個月沒再開過車,日子回到了最早那種兩點一線的模樣。
雖說偶爾在街邊遇見一些小插曲,還是會導致她半夜驚醒,但久而久之路唯也習慣了,驚醒之后就在床邊靜靜地坐會,然后繼續睡覺。
時間就這樣很隨意地流逝著,因為裴言的突然出現而泛起的漣漪也逐漸平靜下來,有時候路唯靠在窗邊也會想,興許她和裴言的緣分是真的到此為止了。
這種想法往往會讓她有種空落落,仿佛缺了點什么的感覺,同樣的感覺一年前時她也有,但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最后一次遇見裴言之后的半個多月時間里,對路唯來說發生比較大改變的大概有兩件事。
首先是白霖。
她和白霖最后見過面也吃過飯了,白霖身材高挑長相溫順,對學術較為癡迷,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犯迷糊,但這種迷糊并不會讓人感到尷尬,甚至時常將路唯逗笑,兩個人的關系還不錯,白霖很明顯想追她。
柳妍妍也見過白霖了,雖然對他放鴿子的事情印象很不好,但吃過飯后印象就稍稍改觀了些,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后,甚至私底下偷偷勸路唯去嘗試接受白霖。
而除了白霖以外第二個改變的,是小蕊。
小蕊又回來上班了,但在店里時卻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路唯,哪怕不小心撞上,也只是怯生生地叫句“路姐”,再沒有之前那么熱情的模樣。
其他店員都以為小蕊是被路唯狠狠訓過了,臉皮薄不敢面對,殊不知路唯從頭到尾都沒找過小蕊,她的改變完全是因為她自己。
但,路唯從她的躲避中,有那么幾次捕捉到了隱隱不快的神情。
回想起裴言讓她提防小蕊的話,路唯越來越覺得對方挺有道理的。
有一天,路唯提早來到店內,注意到小蕊偷偷摸摸的在廚房,她沒有打擾,甚至轉身就到外面去多逛了兩圈,假裝白天沒來過,然后在下午的時候攔下了店長。
“小蕊最近的工作情況怎么樣?”當時路唯在辦公室里照常看著賬本,看上去很是隨意地問。
“挺好的,”店長還在為之前路唯聽到其他員工討論小蕊的事難堪,覺得是自己管理不力,所以說話時格外小心,“她最近每天都工作到很晚,特別努力,對蛋糕制作方面也開始上心了。”
“對蛋糕制作上心?”路唯瞟了店長一眼。
“對啊,”店長點頭,“她最近沒事就會去大廚房幫忙,而且對小廚房的工作也很盡心盡責。”
半晌,店長想起這段時間小蕊可憐巴巴的模樣,小心地看了眼路唯的臉色,“路姐,之前……她是有點過分,但更之前其實小蕊挺努力的,這段時間和同事關系也變好了,大家還和以前一樣,之前她可能,可能就是一時沒想通吧。”
“嗯,”聽著店長的話,路唯點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一會我有事再喊你。”
待店長離開,路唯看著辦公間內的電腦呆了一會,查了查這兩天的監控,然后瞇起了眼睛。
當天下午,路唯出去了一趟,一直到晚上快收工時才回來,回來之后在大廚房搗鼓了一陣,還剛剛好碰上了進來的小蕊,和她打了個照面的小蕊瞬間被嚇了個臉色慘白,然而路唯看上去卻輕飄飄的,隨口打了句招呼就走了。
就這樣,大概又過了兩天,無題咖啡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