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從骨子里迸裂出來的寒意
他的話很奇怪,我不由得起了疑心,“左佑,你老實告訴我,趙清末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你要是騙我,這輩子我跟你恩斷義絕。”
那邊沉默了半刻,才惆悵地道,“晨晨,你前幾年為了趙清末就已經(jīng)跟我恩斷義絕了,你忘了嗎?”
我心里自然是很愧疚,喃喃地道,“對不起,我當時很落魄,不想你們看不起我。”然后,下一秒我便吼道,“你丫的少拿那些陳年舊事來轉移話題,我跟你說的是眼前,眼前!你敢發(fā)誓,你不是故意騙我去M國嗎?”
“我左佑以人民的名義起誓,我對陳晨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欺騙,教我從此泡不到妞,孤獨終老。”
這個誓言對于食色大于一切的左佑來說,的確是很重的了。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這一次。”
“既然決定了,你就安排好一切吧。明天早上9點的飛機,我過來接你。”
“行。”
晚上喬莫下班過來了醫(yī)院。
我斟酌了好久,才告訴他明天飛M國。
亦承和亦然已交代我母親和呦呦過來陪護。
喬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回去幫你收拾行李。”
我望著他沉靜如水的臉,雖然他什么都不說,但我知道,我還是讓他失望了。
一夜無話。
早上7點半,左佑準時來接我。
我急忙打電話讓母親、呦呦過來。
亦杰和小久也被母親帶到了醫(yī)院。
三個小的感情最好,一見面就玩到了一塊兒。
小久卻看著我腳邊的行李箱,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哄他,“媽媽要出差幾天,你要乖要聽話,還要幫外婆帶帶弟弟妹妹,能做得到嗎?”
這孩子充滿防備地瞪視著左佑,梗著脖子嚷,“媽媽,你騙人!爺爺住院時,我聽你跟呦呦阿姨講,你已經(jīng)把工作辭了,現(xiàn)在哪里是出差,分明是跟別的男人跑路了!”
我詫異地看著我才兩歲多的孩子,大人的事情他怎么都記在了心里?是太過敏感呢還是缺乏安全感的緣故?
不等我說話,我母親就已經(jīng)忍不住訓他,“小久,媽媽是和左佑叔叔出去辦事,你一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亂嚷嚷什么呢?”
小久卻不甘心地喊道,“是你們大人以為我什么都不懂,其實我什么都懂。”
小久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我不放心。
可沒有辦法,左佑催促我該走了,不然趕不上飛機。
我只好交代呦呦多加留意。
坐在飛機上,忽然想起應該通知趙清末的母親和顧清媛的,可又想,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哪兒。唉,算了,事情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
M國的夏天多雨,氣候清涼,比我國舒服。
一下飛機,便是細雨霏霏。
可也因為這樣的天氣,以及長期占據(jù)了我心房處5年之久的即將死去的人,讓我感受到一種從骨子里迸裂出來的寒意。
左佑帶著我,匆匆打了輛車,直接往醫(yī)院趕。
“他的情況很糟,經(jīng)常被病痛折磨得在床上打滾,我們唯有給他注射大量的止痛劑……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護士告訴我們。
我點點頭,緩緩朝他走近。
他背對著我們躺在病床上,透過背部的輪廓,可看出他瘦得脫了形。
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身體微微發(fā)抖。
“趙清末……”我輕聲喊他。
他的身影微微一震,然后緩緩地翻過身來,正面對著我。
我?guī)缀醣粐樍艘淮筇?
蒼白臉頰瘦得凹了進去,眼睛顯得大而無神,眼球卻有些凸顯。下巴上長滿了胡須。
他看起來就像個流浪漢。
不,為了逃避法律責任,他不惜從國內逃亡到M國,所受的苦或許比流浪漢都不如。
“晨晨,你終于來了。”他的聲音很低很輕,有種得到釋放和解脫的空靈,他的眼睛留下淚水,眼眸被淚水的沖刷后,終于有了點點光芒。
我點點頭,輕聲問,“你還好嗎?”
“嗯。你能來,我很高興。”他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定定地看著我,然后輕聲問我,“晨晨,你還恨我嗎?”
我想起他對我做過的事,我問他,“為什么這么對我?”
有些痛橫亙在心底里很多年,盡管我努力回避和隱藏了這么久,仍隨著我這一聲質問而重新流露了出來。
趙清末輕輕蹙眉,不自在地挪動了下身體,頭卻沒在了枕頭上,無力地歪到一旁,我忙上前一步,移動枕頭,墊在他的頭下面。
“謝謝。”他克制不住的微微喘息。
我沉默。
“晨晨,我這輩子除了你,從未愛過別人。”他很緩慢地一字一頓地道,“我跟清媛在一起,只是想利用她為我做一些我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我和褚雅芝在一塊,也只是想利用她的身份關系,讓自己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我從未想過要和你分手……真的。”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了這一段話,像是已經(jīng)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呼吸變得滯重和急促。站在一旁的護士趕緊要給他上呼吸機。
他卻擺了擺手。
所以,那兩個女人于他而言,只是利用關系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想質問他,如果是真的愛我,又怎么會舍得將我送上別人的床?
可現(xiàn)在的他到了這種地步,完全沒有欺騙我的必要了。
誰知道他當時的心理歷程是怎樣的?我便不忍心往他心窩上再補刀。
“我實在忍受不了我愛著的你,腹中卻懷著別人的孩子,我表面掩飾地很好,內心卻很痛苦。有次在和褚雅芝約會時不留神被她套出了真相。她出計謀要帶你去墮胎。我實在是被妒忌折磨得要發(fā)瘋,想著要是你以后都懷不上,我倆注定孤獨終老,我也認了。于是同意了褚雅芝的計劃……”說道這里,他已經(jīng)喘息得很厲害了,口齒也咬字不清,握著我的手越發(fā)冷硬。
我不忍心地道,“你歇一歇吧,不管你對我做了什么,我都決定原諒你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