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把房門快速關閉,端著熱水走上前,“讓我看看。”
稚子將剛剛褪下的外套向上拉了拉,“沒什么。”
對他的話,侍女充耳不聞徑直走上前,只伸手拉扯衣袖就看到仍在流血的傷口,“還說沒什么,把衣服脫了。”
“香禾,我自己來就行。”稚子面露難堪。
再怎樣男女授受不親,他對香禾并無愛慕之意。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香禾蠻橫地將他染血的外套褪下來,輕車熟路地放進了點燃的炭盆里。
這才擰干溫熱的毛巾為他擦拭傷口。
“事成了嗎?”
“差一點。”稚子忍痛開口。
香禾不禁皺眉,跟著天后娘娘這么久,她自是知道天后的個性。事成便罷,若事情做不成,就是一頓責罰。
“打些滾燙的熱水來。”稚子開口吩咐。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香禾仍是順從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時,滾燙的熱水就端了進來,被放置在床邊。
在香禾的注視下,稚子猛然將一整盆滾燙的熱水澆灌在受傷的手臂上。熱水觸及皮膚發出“滋滋”的聲音,甚至騰起一股燒焦的味道。
香禾瞬間急了,“稚子,你這是做什么!”
稚子用牙齒緊咬毛巾,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青筋直冒。
一旁的香禾看到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來,各個透明剔透,適才受傷的地方更是鮮血淋漓。
緩和了好一會,稚子才將口中的毛巾吐掉,“扶我去見天后娘娘。”
香禾一臉的心痛,但仍伸手將他從床上攙扶起來。
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稚子唯有緊咬著下唇才能避免發出痛呼聲。
可好巧不巧,卻在前往天后的居所時碰到鳳尾。
稚子有意躲避鳳尾的目光,可仍是被她瞧了個清楚。
“你這是做什么?!”鳳尾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稚子。
“沒什么,只是一時不察撞上了滾水。”稚子面上是疏離恭敬的語氣,甚至微微弓著身子。
“我宮里有上好的冰肌活膚膏藥,對燙傷有奇效,你隨我去一趟。”鳳尾說著牽起稚子的右手。
卻不想被他幾不可見地掙脫開了,“稚子出身低微,不配享用公主的藥膏。”
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始至終都低垂著,用冷淡又疏離的語氣回應鳳尾。
好心和焦灼都被稚子給打散了,鳳尾有些憤怒,“稚子,你到底是怎么了?!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
“回稟公主,屬下不敢。”
稚子的態度徹底把鳳尾給惹毛了,“你這個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那隨便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稚子硬著頭皮垂首,一言不發。
他越是這樣,鳳尾就越加生氣。
正當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顏芷自宮中走出來,一眼就看到稚子被燙得血淋淋的胳膊,不禁皺了眉頭。
見天后出現,稚子單膝跪地,“回稟天后,屬下辦事不利,并未達成娘娘的心愿。”
天后的眼簾微垂,便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稚子很快起身,再次離開。
只剩顏芷跟鳳尾站在當下,看到身旁氣鼓鼓的人,顏芷不禁開了口,“不知道是哪個家伙又惹得我寶貝女兒不高興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稚子,我看他手臂被燙傷,這才告訴他我的宮內有冰肌活膚的膏藥,卻沒想到這家伙不識相竟然不肯接受!”
顏芷再次端詳鳳尾,不禁笑了,“好了好了,不說稚子的事情了,倒是你今天怎么有閑工夫來我的殿中?”
直到這時鳳尾才想起來意,她伸手抓住顏芷的胳膊,左右搖晃著,“母后,您跟父神說一下,讓他給我賜婚吧。”
一聽這話,顏芷的眼眸中泛起一抹笑容,“看來小鳳尾也有喜歡的人了,說來看看那人是誰?”
鳳尾有些猶豫,最終咬牙說出口,“母后,是池雍。”
卻不想,這五個字才剛說出口,顏芷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幾乎是一瞬間否決的話就已經說出口了,“不可!”
“為什么?”鳳尾疑惑地開口詢問,“為什么不能是池雍?”
顏芷將她拉扯的手拂掉,“沒什么理由,你選張三李四王五都行,是他不行。”
“我不懂,為什么池雍就不可以!他跟天界可從未有過什么恩怨啊!”
“他叛出師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等不忠不孝之人,你跟著他也不會幸福。”顏芷篤定地開口。
顏芷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理由,“池雍之所以會叛出仙界,全是為了給青鸞擔責任。他并沒有錯處!”
“他有什么錯處跟我無關,我只告訴你,你父神也不會同意這一門婚事,你還是盡少在他面前提起池雍的名字吧。”顏芷開口囑咐。
“我還是不明白,母后,我已經決定今生今生非池雍不嫁。”
“糊涂!”顏芷大聲斥責著,“這天下好男兒多得是,你又何苦在一棵樹上吊死!”
“那母后呢,你當初不也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
鳳尾的話成功換來顏芷的巴掌,她手起手落,快速又利落。
這是自鳳尾出生之后,第一次被顏芷打,不由地露出一臉的驚詫之色,“母后,你打我!”
顏芷拳頭緊握,將手緩緩放下,“這一巴掌是為了教給你,做事說話之前都必須動腦子。莫說我,就連你父親都絕不會同意,你若想出嫁,近日我會為你尋合適人家。”
鳳尾眉眼泛著淚光,將捂著臉的手放下來,臉上赫然落著一個巴掌印。
“此事就不勞母后費心了!”說完鳳尾快步跑出天后宮,淚灑一路。
這時躲在暗處的稚子才走出來,“回稟天后娘娘,是屬下無能,未能將孟玨處理掉。”
“你是怎么做事的!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如今被你打草驚蛇,韶華一定會加強守衛,到時候再想下手就難了。”
這期間稚子始終低垂著頭,道理他都懂,可天牢里的那些天兵天將可不是吃素的。他們幾乎是整個天界最優良的精銳,他以一敵眾,難免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