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黑漆漆的, 伸手不見五指。
李蓁蓁感到渾身發冷,明明快到六月,這個漆黑的屋子卻仿佛是一個冰窖。
她能聽見“滴答”、“滴答”不絕于耳。
她死死睜眼, 盯著冰塊融化。
李蓁蓁記起來她的手掌觸到白蟒皮膚上時候那種惡心的觸感,她感到渾身冒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 一層又一層。
她動了動手臂, 感到一陣劇痛。
李蓁蓁搖了搖頭,想要將白蟒的樣子搖出她的腦袋。
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當李蓁蓁看到姚五娘被人推搡著進來的時候, 她一下子感到了不對勁, 但是她和姚五娘推不開門,外面沒人救她們。
接著,姚五娘哆嗦著指向了湘妃竹簾:“那里、那里有蛇。”
蛇?
李蓁蓁最懼怕蛇, 這個時候她簡直要驚叫出聲, 但是姚五娘告訴了她另一個要命的事情。
“籠子沒有鎖好, 只是用冰塊將鎖凍住了,一旦冰完全化開, 蟒蛇就會出來,”姚五娘的臉色慘白, 聲音帶著泣音, “它就會出來咬死我們的!”
李蓁蓁眼中現出了狠戾:“閉嘴!”
姚五娘站都站不穩,她摸著桌子就在往邊上的椅子上坐,卻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她再也沒有力氣爬起。
她看著李蓁蓁解下了襦裙的束帶,李蓁蓁咬著唇,掀開了竹簾。
她用束帶穿過柵欄,一圈又一圈,她的手穿進籠子里, 她摸到了白蟒滑膩的皮膚。
白蟒終于注意到了她,向她吐出了信子,顯出了猙獰的獠牙,李蓁蓁手抖了一下,慌忙放開。
束帶垂落在地。
李蓁蓁重復了一次又一次,終于,她將籠門纏住,她面色蒼白地走了出來,姚五娘看起來還是很崩潰:“你的手?”
李蓁蓁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正瀝瀝滴著血,是方才白蟒咬了她一口,她奮力掙脫了。
李蓁蓁顫抖著為自己包扎起傷口。
滿室內,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白蟒開始撞起了籠子,李蓁蓁心中恐懼,她
不知道她的束帶是否夠牢固,能夠承受得住白蟒的攻擊。
她偏頭看姚五娘,想要問問她,但是她一回頭,發現姚五娘眼神渙散,她的頭發全都被抓亂了,看起來她已經被嚇得不輕。
李蓁蓁不再看姚五娘。
她安慰自己沒事的,她等待著黎明。
宮里的怪事從來都不會少,但是近來發生的一件足夠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本來養在靈圃的白蟒被人捉了關進籠子里,然后放到了姚五娘的住處。
后來,有人將姚五娘和李蓁蓁兩人一起鎖在了有白蟒的屋子整整一夜。
那白蟒竟然逃出了籠子,和兩位嬌嬌弱弱的小娘子呆了一整夜。
不過幸好,這白蟒早些時候被喂飽了,沒有心思吃人,只是咬傷了李蓁蓁。
兩位小娘子被救出來的時候,一個瘋,一個傷,真是看了就讓人心驚。
這事傳到含涼殿,徐貴妃只感到焦頭爛額,她依稀聽說過這件事似乎是姚五娘弄巧成拙,雖然現在姚五娘已經瘋了,她卻沒有什么同情,她說道:“姚五娘和宮里犯沖,讓姚家快些將她接出宮吧。”
至于李蓁蓁,徐貴妃皺了皺眉:“如今她小時候被拐賣的事傳到滿長安都知道了,她怎么能配給六郎,也叫李家來人,一同接出宮去。”
她想了想,想到了李蓁蓁和吳美人的這層關系,越發不喜,又吩咐了一句:“告訴李二娘子的父親,讓李二娘子早點選個人家嫁了。”
姚五娘出宮的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
她失了神志,卻仍舊直覺地知道出了宮就意味著嫁不了皇子,她賴在屋里不肯走,還是徐貴妃特意開了恩,許了她用轎攆,姚五娘才被半壓半按地塞進了轎攆中。
但是走到半路,她忽然發了病,直接沖出了轎攆,沖出了雨里,她在雨里狂奔,跑了大半個后宮。這時候宮人害怕驚擾了貴人,于是顧不得姚五娘的顏面,飛撲了過去,將姚五娘死死摁進了泥水地,這才重新將她制服。
姚五娘出宮后,被關在姚家后院里,終
日不得見人,據說,姚家請了許多大夫,卻依舊治不好姚五娘的病。
李蓁蓁的出宮則平淡得多。
她躺在床鋪之上,臉上蒼白,看起來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樣子。
先前殷勤伺候她的宮女將包袱向她一扔,冷冷說道:“李二娘子,奴婢事情繁忙,沒有功夫為你收拾,勞煩你自己動動手。”
李蓁蓁的臉慘白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她剛入宮的時候,害怕宮人瞧不起她,將姚五娘的做派學了個五成,對宮人高高在上。
她心底認定她是要做燕王妃的,她覺得她這樣對待宮人并沒有什么錯。
但她一旦失勢,從前卑微的宮女都要爬到她的頭上了。
李蓁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好,你去忙。”
待宮女走后,看似虛弱得下一刻就要咽氣的李蓁蓁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照了照鏡子,從粉盒里點了點鉛粉涂抹在臉頰上和唇上,頓時她整個人變得更加蒼白起來。
李蓁蓁察覺到宮里有人在對她和姚五娘動手。
她心里懷疑是李桑桑做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桑桑怎能如此神通廣大。
為求自保,她裝出活不了的樣子,只希望能夠早日出宮。
李蓁蓁虛弱地走出了丹鳳門,看見她的父親李年早已等待許久,她終于露出了一點笑。
但是走到李年跟前,她才發現李年眉頭緊鎖。
李年對她說:“蓁蓁,阿耶已經為你選好了人家,你放心。”
李蓁蓁驚詫訝異。
放心?她能如何放心?
她蒼白虛弱的臉上浮現出了急躁,她慌忙說道:“阿耶,我暫時不想嫁人,你將婚事退了吧。”
李年卻說:“退?怎么能退?”
李年想起來幾天前的事。
剛剛聽說了李蓁蓁在宮里遭受的厄難,還沒有來得及心疼,李年就等到了宮里的太監過來傳話。
太監說,徐貴妃娘娘想要他盡快為李蓁蓁選好人家。
李年不敢多問,只能應了下來。
李蓁蓁哀求了李年許久,李年只是不停嘆氣。
李蓁
蓁沉默良久,她問道:“阿耶選的是哪戶人家。”
李年送了一口氣:“是沈家,你認識的。”
李蓁蓁擰起了眉毛:“沈桐?”
姚五娘和李蓁蓁都出宮,瓷偶和登聞鼓的事全部了結。
事情已了,李桑桑感到渾身松懈下來,她懶了一天,到了掌燈時分,吩咐燒了熱水沐浴。
她躺在浴斛里,連指尖都不想動彈。
她的烏發散在水中,像墨汁化開一般,和雪色的肌膚撞出了令人心驚的色彩。
水是微燙的,她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了點點暈紅,有了莫名的瑰麗,艷色無邊。
李桑桑吩咐了白霜不用伺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
她閉著眼,微微垂著頭,悄無聲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忽然,門篤篤地敲響了兩聲,外面的聲音有些焦急:“桑桑,桑桑……”
李桑桑蹙了蹙眉,睜開了眼睛。
高桓又來了?
這幾天,不光是李桑桑忙得焦頭爛額,高桓似乎也腳不沾地,于是沒有踏足她的祈福臺,李桑桑正是松快了幾天,他又來了。
李桑桑抿了抿唇,不太想要應答,但是看著門外的架勢,仿佛她不應聲,高桓就要破門而入。
李桑桑動了動唇:“什么事?”
外間霎時間安靜下來。
李桑桑從水中站了起來,用帕子揩拭了身上的水珠,然后拿起一套嚴實的寢衣,慢悠悠穿上了。
她推門走了出去,看見高桓背對著她站著,李桑桑轉身往后看了一眼,雖然是隔著一扇門,但里頭浴斛的陰影打在鏤空雕花門上的軟煙羅中,形狀清晰可見。
李桑桑沉默了一下。
高桓的脊骨挺直,像是有些緊張不安,等聽見推門的聲音,他轉過身來,肩膀頓時松懈下來。
李桑桑擰眉看他,她仿佛可以讀出高桓的心思。
他怕她淹死在浴斛里?
有時候,李桑桑覺得高桓不可理喻。
李桑桑收回了眼神,從高桓身邊越過,徑直走到床榻上,放下了床帷,她對高桓的存在很習慣,習慣到視若無
物。
但是高桓不會就這樣任由她無視的。
高桓緊跟著她走了過來。
已經快到六月,高桓漸漸急躁起來。
前世六月的時候,高楊病逝,宮里掀起風波,禍及后宮前朝甚至整個長安。
高桓原本計劃著在高楊病逝前的這段時間里,將李桑桑和他的婚事定下來,這樣,無論今后是怎樣的風風雨雨,他都可以好好護著李桑桑。
他們會好好避開這次風波。
但是事與愿違,李桑桑一次又一次地從他身邊逃離。
高桓知道,阻礙他的根本不是李桑桑所謂的修道一事,而是李桑桑自己的意愿。
如果她不愿意,就算是修道一事被高桓破解,李桑桑依舊會利用高樟以及鄭皇后等人,將婚事一拖再拖。
高桓慢慢走到李桑桑面前,他身形極高,居高臨下的時候,李桑桑莫名感到了些許的壓迫感。
然后李桑桑鎮定下來,將內心的這種不安努力驅散。
高桓在李桑桑這里一直很守規矩,除了第一晚對峙的時候有些許的失控,后來的許多夜里,他從來都在壓抑著隱蔽的渴求。
李桑桑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對他沒有激烈抗拒。
但是現在,高桓伸出了手,他雙手握住李桑桑柔軟的腰肢,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李桑桑小小驚呼了一下,然后天旋地轉,她陷入了高桓的懷中。
高桓將她擱在腿上,神色晦暗地看著她:“桑桑,我不想等了,究竟什么時候可以嫁給我?”
李桑桑皺著眉頭掙扎:“放開!”
這個時候,李桑桑忽然感到了自己的弱小,她似乎一直將一只豹子豢養在屋里,卻渾然不知。
豹子能傷人,她怎可掉以輕心。
李桑桑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高桓今天決心不管不顧,他略帶強硬地將李桑桑攬在懷中,他的下巴輕輕挨著李桑桑的濕漉漉烏發。
李桑桑的發沾濕了他里衣的前襟,他蒼白的肌膚緊緊貼在里衣上,顯出了肉桂色和肌臂流暢的線條。
他渾身滾燙,讓李桑桑冰冷的臉頰有了些
溫度。
他的語氣像是在誘哄一個小孩:“很難回答嗎?”
接著他聲音低沉下去:“我有些難過,桑桑。”
李桑桑沒有理會他,高桓不再說話,他只是緊緊抱著李桑桑,似乎沉溺于李桑桑混著濕氣的暗香,或者是在對李桑桑的沉默以對暗自生悶氣。
良久,他放開了她,眼眸中一點陰翳不顯,像是一個溫和的君子。
“桑桑,你的頭發太濕了,這樣睡覺,會不舒服的。”
他像個老父親一般念念叨叨:“下次不許晚間濯發。”
他將李桑桑放在床榻上坐下,李桑桑安靜得像一個木偶。
高桓找來了帕子,走到李桑桑跟前,他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傾身,細細揩拭她的烏發。
這種溫馨細碎的瑣事讓高桓心中的空洞漸漸填滿。
兩人之間,李桑桑像是一個無情的夫君,高桓像是一個幽怨的婦人在一旁絮絮叨叨:“宮里的玉蘭都謝了,早就該謝的,白生生的,無趣得很,令人生厭。
……還是海棠好看,桑桑,喜歡海棠嗎?
桑桑,過了六月,海棠也要開敗了,那個時候,你就再沒有海棠看了。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桑桑,不要讓海棠等久了。”
李桑桑終于有了表情,她欲言又止,冷冷地看了高桓一眼。
高桓閉上了嘴,在李桑桑看過來的時候,臉上頓時有了可憐兮兮的表情,然后李桑桑移開眼睛。
高桓收起來臉上外露的表情,開始思忖,難道李桑桑不喜歡他的這種樣子?
好像從來沒有打動過她,高桓開始思考要不要放棄裝可憐。
高桓開始轉向了另外一個話題:“桑桑,你買通姚五娘的太監,設下的圈套雖然精彩,可是不夠小心。”
李桑桑終于正眼望他。
高桓眉梢有壓不住的歡喜。
高桓說道:“那太監和你宮里的白霜說話,被姚五娘的宮人看見了,雖然姚五娘已經出宮,可是姚公公還在,那宮女似乎有要告密的打算。”
李桑桑頓時感到發尾冰
涼的冷意傳到了頭皮,她緩緩看向高桓,慢慢問道:“殿下要告發我嗎?”
高桓忽然笑了,眼睛黑黢黢地看著她,李桑桑感受到了其中有涌動的暗潮。
高桓放下手中的帕子,惡狠狠地將她摟緊懷里,語氣也有些惡狠狠:“你不識好人心。”
李桑桑皺了皺眉。
高桓在她耳邊說道:“不用擔心,我幫你處理了。”
他說得云淡風輕,像是幫李桑桑處理掉了一只蟲子。
高桓折騰了許久,李桑桑的頭發依舊沒有干徹底,但是夜已深沉,李桑桑沒有去管,獨自睡了。
高桓卻像是依舊不放心,或者他只是在拖延時間,想要和李桑桑多說一會兒話。
但最終,李桑桑向他扔了一只鞋子,高桓只得摸了摸鼻子,往婢女床鋪上睡了。
高桓在的時候,李桑桑刻意收斂了擔憂的神色,等到第二天高桓走后,李桑桑立刻喚來白霜問她:“那日你和范景見面,被姚五娘的宮女撞見了?”
白霜細細回想了一下,驚起了一身的冷汗,她點頭,然后慌忙問道:“奴婢去請太妃娘娘幫忙。”
白霜去了大約半個時辰,她回來,告訴李桑桑:“三娘子,那個宮女已經死了。”
李桑桑想到了高桓的話,他幫她處理了。
李桑桑沉默片刻,問道:“怎么死的?”
白霜說道:“不小心掉進井里,淹死的。”
李桑桑盯著窗外搖曳的樹葉看了半晌,終于說道:“也好。”
姚公公在蓬萊殿外見到了升州知州。
升州知州前幾月來長安述職,后面天子似乎對他今后的去向有些猶豫,便一直耽擱在了長安。
姚公公見了他,遠遠拱手打了個招呼,升州知州卻走上前來。
姚公公以為升州知州是要討好他,以便在天子那里撈個好官職,他站住了,等著升州知州走上來。
升州知州走到姚公公身邊,對他說:“姚公公。”
姚公公也對他打招呼:“知州大人,好久不見。”
正如姚公公所料,升州知州果然和他攀
談起來:“姚公公,下官在升州的時候,一直在追查有關南朝的事。”
姚公公皺了皺眉,他依稀聽說過這個升州知州對南朝的事很感興趣,但他不以為然,南朝已經泯滅,哪里還能死灰復燃,這個升州知州真是閑得沒事干。
不過姚公公自然不會將心里話說出來,他只是笑道:“知州大人辛苦。”
升州知州對姚公公說:“公公知道,我一直找追查南朝余孽的事,最近我逮到了一個南朝人,他說的東西,我想公公應該會感興趣。”
姚公公不明所以:“哦?他說了什么?”
升州知州笑著說道:“這個秘密,不如讓他親自來告訴公公,”他對姚公公拱了拱手,“下官出宮后就將此人送到公公府上。”
升州知州出宮后,悄悄來到燕王府。
李桑桑北上長安以前,高桓一直對南瑯琊郡的李桑桑不放心,他費心將升州知州收為己用,以便了解南瑯琊郡的消息,順便調查一下南朝舊人。
升州知州在高桓的手下已經有了好幾年。
升州知州看見高桓站在院子里,負者手在看樹上的紋路,他看得極認真,一時間,升州知州不知是否該打擾他。
倒是高桓先開口,他轉過身來微笑:“姚公公上鉤了?”
姚公公不會懷疑,升州知州會刻意設圈套害他,在他看來,升州知州正是為前途焦頭爛額,找上他,是再合理不過的一件事。
升州知州一直在調查南朝的事,這件事姚公公也清楚。
他做夢也想不到升州知州會和高桓攪和在一起。
升州知州說道:“姚公公對屬下并沒有警惕。”
高桓說道:“好,你將那個南朝人帶去給姚公公吧。”
升州知州將阿四接了出去,并送到了姚公公宮外的宅子里。
阿四來到姚公公跟前,他在姚公公面前跪下,他告訴姚公公,南朝的秘藥琥珀金蟾其實沒有太大的作用,但它有一個奇妙的功效。
接陽續根。
“接陽續根?”
姚公公艱難地理解著這四個字
的含義,阿四肯定的表情讓姚公公覺得,他沒有想差。
姚公公位高權重,此生似乎再也沒有什么別的遺憾,唯一的遺憾,也是全天下太監們的共有的遺憾。
他想要重新做一個男人。
姚公公對這件事有執念,他想要成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想要一個家庭,想要開枝散葉。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愿望,他也不會認下一個干兒子,然后心甘情愿地養著干兒子一大家人。
看著姚家漸漸興旺,他心中的殘缺算是略微有些彌補。
但是今日,這個南朝人告訴他,他可以重新長出來。
姚公公聲音顫抖:“你說的,是真的?”
阿四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阿四看著姚公公的激動,內心絲毫不為所動,他想著,欺騙姚公公這事不會連累南朝,這是大雍的人狗咬狗,他說不定還能打探到琥珀金蟾的下落,于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把南朝的神藥說成是給太監生根的東西,還是讓阿四有些不爽。
姚公公反復和阿四確認了好幾遍,阿四都用高桓交給他的說法說了。
也許他的說法有破綻,但是面對如此激動的姚公公,這樣已經足夠了。
高桓在重華宮靜靜等著姚公公的動作。
他知道姚公公一定會對能接陽續根的神藥動心。
高桓盯上姚公公后,就敏銳地查勘到了他的弱點。這個工于心計的深宮太監,卻像尋常男人一樣為了家中的兒女奔波不休,還溺愛著那個不成器的孫女。
高桓知道,姚公公心中一定是有遺憾的,從他的所作所為,高桓知道,實際上他的遺憾就是,盡管他成了最得意的太監,但他想要成為一個尋常的、完整的人。
高桓要為李桑桑報復姚公公,他還要得到琥珀金蟾,于是他留下了阿四,說服他,讓他向姚公公說了一個謊。
姚公公果然心動不已。
丁吉祥走了過來,他有些著急,他來到高桓跟前,說道:“殿下,不好了,姚公公去了喬太妃宮里。”
姚公公還沒有為了這藥徹底糊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