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程隨著梁錦城進了宴會廳,進之前看了一眼林夕,并未流露些特別的情緒,這是她自嫁與顧良辰以來第一次面對面的近距離的看見張程,她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對張程笑一下,只是不管她做什么表情都顯得那么虛假。
顧零見著張程也是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場合梁錦城會帶他過來,這是故意給大哥難堪,明擺著是來砸場子的。
好在林夕與張程的關(guān)系在場的人也只有顧零和小北知道。
老太爺坐在主位,接受來自各方賓客的道賀。他雖然已經(jīng)都九十歲的高齡了,但精神氣兒很足,腦袋是一點都不糊涂。
還有力氣拄著拐棍,追著自己的孫子滿院子里跑。
老太爺很滿意顧良辰這個孫子,唯獨不滿意的就是顧良辰新娶的媳婦兒,感覺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配不上自己的孫子。
壽宴席開二十桌,在主別墅的一樓大廳擺宴,來的都是國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
五點晚宴開始,六點正式入席,七點結(jié)束。林夕全程低著頭,聽顧良辰與梁錦城二人你來我往的說著官方話打著太極,張程時不時的還應(yīng)上幾句。
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了張程幾眼,只見張程神色自然,與她的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盡是苦澀的滋味兒,截然相反。
張程對自己的未婚妻白潔到是很體貼,不顧眾人的打量竟給自己的未婚妻剝起了蝦子。
顧良辰打趣道“張先生真是體貼,女人應(yīng)該都希望覓得這樣的如意郎君,白小姐福氣啊,我太太到是常說我不夠體貼,不過我說我都是個快奔四張的人了,哪里比得上張先生這些二十六七的小青年來的浪漫心細啊,大老爺們的就是粗心了些。”
顧良辰說完看了眼一直坐在自己身邊當鴕鳥的林夕,他這話里有很多種意思,一是當著張程的面兒宣示了自己的主權(quán),張程是個戰(zhàn)敗者,二是,在諷刺張程高攀了梁家,就只能在梁家俯首做低,伺候好梁家大小姐,話里盡是諷刺。
“是啊,顧哥與我一般年歲,我也是這樣,心粗的跟個自來水管似的,我妹妹找著了這么一個細心體貼之人做夫婿,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替她高興啊。”梁錦城看著自己的妹妹與未來妹夫甜蜜的模樣,對顧良辰說道。
呵呵誰說不是呢。”顧良辰珉起唇瓣笑了笑。
顧良辰拿起公筷夾起了一塊兒牛肉,今天宴席用的牛肉都是昨日從阿根廷空運過來的,肉質(zhì)鮮嫩,平日里林夕就愛吃些牛肉,她不喜歡吃豬肉羊肉鴨肉,牛肉還是吃些。
顧良辰將肉放進她面前的碗碟里道:“夫人,慢用,回頭可不能在跟我抱怨我這個當人丈夫的不體貼,羨慕起別人的男人了。”
顧良辰莞爾一笑道,那笑容煞是好看,只有林夕知道他這笑里帶著一股深寒的氣息,同床共枕這么多時日,這點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面前碗碟里的這塊牛肉,像是被人下了砒霜一般,讓她不敢動筷。
“怎么不吃啊,莫不是也讓我給你像張先生那樣喂到你嘴里,人家正是剛墜入愛河的時候,濃情蜜意是免不了的,你我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就不喂你了,回頭私下里再喂好嗎?現(xiàn)在可別讓人看了笑話。”
煎熬濃濃的煎熬,現(xiàn)在對林夕來說,這兩字就足以概括,她的心已經(jīng)被顧良辰放在油鍋里煎炸了好幾回,顧良辰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林夕只得硬著頭皮拿起筷子,哪怕這塊牛肉上沾染了老鼠藥,她也的咬著牙咽下。
“這女人啊,就是小心眼,就眼饞著別的男人的那點點好,自己的丈夫哪怕做的再好,有一點沒做到到位,就跟你斤斤計較起來。”顧良辰對呵呵呵的笑著說道。
“如此年輕貌美的的夫人,做男人的是該慣著些,寵著些,莫要讓她感覺了委屈。”梁錦城也是呵呵一笑。
“顧先生與顧夫人結(jié)婚也有些時日了,顧先生待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還是顧夫人福氣深些,是不是張程。”白潔摟著未婚夫的臂膀問道。
林夕現(xiàn)在都不敢抬頭看張程臉上的表情,他恨她嗎?還是毫不在乎。
林夕你是希望他恨你,還是毫不在乎你。
“是,顧先生夫妻看著感情很好。”張程淡淡的掃了下頭有些微微低著的林夕道。
“張老弟還是年紀輕了些,不會說話,怎么能說我們夫妻二人看著感情好呢,我們是真好,是吧,夫人。”他說完就摟著林夕的臂膀,往他的懷里攏攏,當著滿桌的十幾余個客人秀恩愛,直接無視坐在主位的老太爺。
老太爺看著自己孫子那副有妻萬事足的模樣,氣的都想咬掉剛鑲不久的大金牙。
他很想提示下自己的孫子今天是他的壽宴,要和老婆秀恩愛滾回自己家關(guān)起門上了炕好好秀,沒人管你。
顧良辰一副商場老江湖的樣子,對張程的的稱呼也一躍成了張老弟。
“呵呵,年輕人說話嗎,有什么說什么,如有得罪,還望顧哥和嫂夫人多多海涵才是。”梁錦城賠著笑道。
“那是自然,我和夫人兩個也是大人大量,哪能一兩句話的事兒都能計較。”
顧良辰這話無疑說的張程跟個小人似的,張程眸子里一股子恨,卻不敢表露出來,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資本家說什么就是什么,無產(chǎn)者只能受著。
“張程,還不趕緊敬顧先生及夫人一杯酒,賠個不是。”梁錦城對著張程吩咐道。
林夕見不得這些強者欺負張程,在她前二十年的世界里她只有張程,她做了這么多,就只是為了保護好張程而已,試問她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張程被欺辱。
“梁先生不用,誰沒有說錯話的時候。”林夕說。
林夕語畢,顧良辰眼角的余光就掃過來,一閃而過的戾氣,還是被林夕捕捉到了,她想,她晚上又有好苦頭吃了。
“我還以為顧先生娶得新嬌妻,是個啞巴呢,原來會說話啊。”說話者正是梁錦城那浪/蕩成性的妹妹白潔。
“妹妹,怎么說話的,還不快向顧先生夫婦道歉。”梁錦城訓(xùn)斥著自家妹子。
轉(zhuǎn)而又向顧良辰說道:“我這妹妹說話直來直去慣了,顧哥和嫂夫人別放在心上才是啊。”
“梁家小姐和梁家未來的姑爺,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說是年紀輕,但也是要奔三的人了,說話還是得跟你這個做哥哥的多學(xué)學(xué)才是,白老弟生意固然重要,家庭教育也是重中之重啊。”
顧良辰這是在變相的罵著白潔沒家教,梁錦城和白潔的父母兩個都是游手好閑坐吃等喝之人,整個梁家大小事宜都是歸梁錦城管,包括白潔。
梁錦城皮笑肉不笑的道:“顧哥說的是,看嫂夫人這么乖巧,宴席上連頭都不見抬一下,還是顧哥管教的好啊。”
梁錦城這也是在變相的說顧良辰的夫人上不了臺面。
老太爺平時就覺得林夕上不了臺面,這種場合更是一點氣勢都拿不出,心中更是瞧不上這樣的孫媳婦兒。
真覺得自己那優(yōu)秀的孫子也有眼瞎的時候。
在場的諸位也只有顧零顧良辰小北三人心里清楚真實情況,一直聽著他人說話不吱聲的顧小北不滿林夕被欺負。
說話帶刺的道:“今兒個見了白小姐,忘了道聲兒恭喜,恭喜白小姐即將迎來的第四段婚姻,希望這次白小姐可以和新夫婿白頭到老,別幾個月就又聽見白小姐離婚的事兒,雖說新時代的女性多嫁了幾個男人不算什么丟臉的事兒,但別人還以為你梁家生意落魄了呢,就指望白小姐結(jié)婚別人給的那點份子錢來維持一家生計。”
顧零在底下拉了拉顧小北的裙子,示意她禁聲兒別說話。
顧小北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她話沒說完,你讓她閉嘴怎么可能。
繼而又道:“梁家怎么說也是個世家大族,雖然這些年有些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梁家不好給外界造成這種缺錢的景象吧,是不是梁先生。”
林夕知道顧小北嘴毒有時候還賤,但沒想到她還那么會說。
“我這妹子被家里人慣壞了,什么實話都往外說,梁先生白小姐,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吧。”說話的同樣是嘴賤的顧良衡。
而顧良辰一副坐山觀虎斗的模式,嘴角含笑,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
梁家人丁單薄,而顧家嫡系子孫就有五個了,還加了一個甚是嫡系的顧零,在口頭上梁家永遠都不要想從顧家占到分毫便宜。
“被條瘋狗咬了一口,我難道還能咬回去不成,我自然是不會計較的。”白潔也有些惱羞成天怒,口不擇言。
“你,罵誰是狗呢。”顧小北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指著白潔道,其它桌的賓客都探過頭來看熱鬧,顧老太爺?shù)膲垩纾桓少e客來這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尤其是在知道梁家也來時,一個二個的好戰(zhàn)因子全從身體里冒出來了。
“字面上的意思,怎么還需要我?guī)湍阒该佬諉幔啃∶妹梦覄衲氵是先把書讀好,在出來聽人話。”白潔繼續(xù)火上澆油道。
“好了,小北,頑皮有個度。”顧良辰終于開口,淡淡的一句,平息了這場風(fēng)波。
“年紀輕輕的,一個二個脾氣都有些大,等到我們這般年紀的時候,自然就好了,你說是嗎,白老弟。”顧良辰問道。
“顧哥您說的是,那是自然。”
顧小北神情高傲的看著白潔,心道,你大哥都要賣我大哥一個面子,你算老幾。
顧老太爺,被氣的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本來他的孫子就沒這個誠心給他辦這個壽宴,請了一大堆虛以偽蛇的人過來,這是要給他過壽嗎?
這個家早已不是他當家了,他說的話現(xiàn)在連狗屁都不如,狗屁還能聽聲兒響,聞股兒臭呢。
晚餐主桌上的菜肴幾近未動,不過來參加顧老太爺?shù)膲垩缍际切┓歉患促F的人,誰也不缺那口吃的。
在飯桌上,最難過的莫過于林夕和張程了,他們都是出生有錢有勢人家,都不是好欺負的主兒,只有她和張程出生平凡普通,是被他們這些人捏扁搓圓的的對象。
尤其是林夕,在看張程受到侮辱時,比她自己受到侮辱還要難受,更要命的是,給予張程這樣的羞辱還是自己的丈夫,一個是自己的丈夫一個是自己至今還深愛著的男人,她心里豈止是煎熬一詞就能形容得了的。
老太爺過壽,但是他全程參與的活動卻很少,宴會結(jié)束后,傭人們就扶著老太爺回了自己居住的別墅休息了,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
宴會結(jié)束還有舞會,男男女女相伴滑入舞池,林夕今晚一直都乖巧的跟在顧良辰身邊,顧良辰讓她笑她就笑,話不多說一句,不過她本不是話多之人,大多數(shù)情況下她都是一個比較沉悶的一人。
這也是顧家眾多親戚不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顧良辰在與商會會長交談,梁錦城過來對林夕邀請道:“美麗的顧夫人,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與你共舞一曲。”
剛才在飯桌上,白顧兩家話里盡是火藥味兒,這時候梁錦城邀請她與他共舞,她真心覺得沒這個必要,明明是很討厭對方了,為何非要裝著彼此很友好的樣子,有錢人的世界真是虛偽至極,這么久了,她還是難以適應(yīng)。
林夕扭頭看看顧良辰,不知該作何回應(yīng),顧良辰并未吱聲。
“謝謝梁先生的邀請,只是我不會跳舞。”
林夕很聰明很多東西一學(xué)就會,舞蹈亦是如此,之前與顧良辰應(yīng)酬時,舞會上顧良辰帶著她跳了幾次,她也就會了。
“哦,顧哥,嫂夫人是不會跳舞,還是不想和小弟我跳,我可記得夫人在桐城的那一舞,可真是艷壓群芳。”
梁錦城這話是對著顧良辰說的,林夕不想和他跳,確切的說她不想進入舞池跳舞,因為張程正牽著他未婚妻的手,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她這是第一次見張程跳舞,原來他也會跳高貴優(yōu)雅浪漫多姿的華爾茲。
“呵呵對于陌生男人,她有些害羞罷了。”顧良辰圓場解釋道。
“小夕你和梁先生舞一曲,我們莫要失了待客之道。”顧良辰對著林夕說道。
“顧良辰,我”林夕直言想拒絕。
“去吧,梁先生舞跳的很棒,感受一下回頭與我說說是他跳的好些,還是我跳的好些。”
顧良辰平日里最不喜歡她與別的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今日到是大方起來了,林夕覺得他想的絕不是那么簡單,
梁錦城微微拂下身體,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請的姿勢,她只能無奈的伸出手任由他牽著,帶她滑入舞池。
梁錦城舞技確實不錯,顧及到她穿著長裙和高跟鞋,動作有些放不開,刻意放慢舞蹈動作。
她微微偏一偏頭,看向顧良辰,此時顧良辰又跟著京都名媛貴婦們談笑風(fēng)生。
梁錦城一個利落的旋轉(zhuǎn)動作,將林夕往張程的位置上帶動了幾步。
慢慢靠近張程,她只覺得內(nèi)心有些緊張,呼吸有些急促,她不敢抬頭看一看張程。
梁錦城帶著她越來越靠近,他臉上若有似無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林夕方知他這是故意的。
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梁錦城與張程交換了舞伴,梁錦城與自己的妹妹白潔開始跳舞,張程接了她的手,帶動著她繼續(xù)舞蹈。張程手心里的溫度傳來時,她的心莫名的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她的心還記著它的主人呢,知道這間屋舍曾經(jīng)住著什么人。
這一刻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絲毫沒有任何準備。
“小夕”這一聲兒,這一眼,足矣讓她一眼萬年,深情不悔,為他不管生死。
“張程”她沉默了許久,手指扣著張程的手心,她在無意識的傳遞自己對她的思念。
她以前與顧良辰說過,她既然嫁給了他,自然會忠誠于他,可是,現(xiàn)在,她握著張程的手,感受著張程的體溫,她才知道原來她也是一個那么虛假的人,她可能做不到,如果上天允許,如果沒有惡魔阻撓,她想和張程私奔到天涯海角,哪怕她已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