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韞彥在一天后才再次見到了阮黎。
阮黎眼神依舊平靜無波瀾，只是臉色又憔悴了很多。
在牧韞彥對面坐下時，阮黎看見了他有些紅的眼眶和一瞬間咬緊的牙關。
她彎起嘴角想要勾起一個笑，眼眶卻忍不住一澀，有眼淚涌上來。
牧韞彥頓時慌張起來，連忙追問：“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媽的，是哪個王八蛋你告訴我……”
阮黎搖搖頭安撫下情緒有些激動的牧韞彥，輕聲道：“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牧韞彥啞著聲。
他們家小女孩也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哪里受過這種苦。
阮黎想到自己第一次因為陳奇的事情進警局坐了幾個小時，牧韞彥都著急上火的以為自己遭受了什么嚴刑逼供，現在自己進了這地方，牧少估計以為這里面是人間煉獄了。
想到這里，就算是此刻這種情況，阮黎都忍不住笑了。
她解釋道：“我真沒事，住的單間，沒被人欺負，你幫我謝謝慕容。”
那天在警局呆了一晚也是慕容一直陪著她。
牧韞彥被她笑得沒脾氣，放下心，卻還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心怎么那么大，還笑得出來。”
“那我……哭一個給牧小爺看？”阮黎調侃。#@$&
牧韞彥看著她半晌都沒說話，突然隔著桌伸手拉住阮黎的手，雙手緊握著放在自己眉間。
阮黎的手纖細冰涼，幾乎快凍住牧韞彥的心。
他低聲喃喃：“快了快了。”
阮黎一怔，反握住他的手，嗓子動了動，輕聲道：“如果……最后是最壞的結果，幫我瞞住我爸媽，不會太久的，最多一兩年，我相信你有辦法做到。”
牧韞彥頭低著，不讓阮黎看見自己的臉，瘋狂搖頭：“我不會幫你瞞著他們，你會沒事的……%&(&
阮黎自顧自繼續道：“還有你不是想去紐約嗎？現在剛好啊……”
“不要……再說了！”牧韞彥聲音里的痛苦幾乎壓抑不住。
“對不起。”阮黎輕聲道。
牧韞彥握住她的手又緊了些，抬眸。
“之前，你一直沒告訴我你要去總部，后來突然爆出消息，我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我以為，你是想跟我分手……”
牧韞彥終于想明白了阮黎那段時間的態度，連忙搖了搖頭：“我從沒想過分手，只是……只是總部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你又不愿意跟我一起……”
那是他答應牧臨庭的承諾。
見牧韞彥越說聲音越低，阮黎一笑：“我知道，后來子安都跟我說了。”
不過是一個簡單至極幾句話就能說清的誤會，也不知道是怎樣的陰差陽錯才會造就如今這個局面。
如果，牧韞彥一開始就告訴自己……
如果，自己在聽見那個電話后沒有選擇悶在心里自己胡亂猜測，而是開誠布公跟牧韞彥聊聊……
如果……沒有如果。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一切。
阮黎和牧韞彥對視：“倘若還有以后，我們做什么重要的決定之前都不要再瞞著對方好嗎？”
牧韞彥堅定而又鄭重的點下自己的頭：“我們一定會有以后的。”
阮黎笑了，意味深長的道：“我沒認輸，答應我，你也不要，無論什么時候。”
門外有人輕聲提醒：“牧少，時間到了。”
牧韞彥虔誠的吻了下阮黎的手：“等我。”
慕容坐在車里，看著又抽了一根煙的牧韞彥道：“本來溫蕓萱只是輕傷，只要獲得當事人諒解雙方就可以和解了，但是鑒傷報告被改成了重傷，甚至以我的權限，根本就查不到是怎么被改的。”
帝都的水太深，慕容有些悵惘的考慮著自己以后的職業生涯。
牧韞彥頭疼的揉揉眉心：“M·K的法務部的一群廢物已經研究出結果了，阮黎這事，最高三年，最低一年。”
慕容嘆氣：“也不怪他們，絕對的權勢面前，一切都是空談，你一會不是也要跟我去局里配合調查嗎？”
昨天那件威脅收買受害人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
牧韞彥想到自己現在寸步難行的局面，眼底戾氣深重。
牧擎蒼就是想告訴他，不靠著牧家，他牧韞彥一點用都沒有。
牧韞彥掐滅煙煩躁的罵了一句：“我特么才是個廢物，我媽說得對，我連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沒有。”
想到阮黎蒼白憔悴的面孔，牧韞彥心一抽，狠狠一踩油門，汽車疾馳而去。
在警局呆了一下午，事情總算解決。
雖然牧韞彥嘴上罵M·K的法務部廢物，但事實上，這個團隊可以算得上國內律師的頂級團隊，牧韞彥從頭到尾沒怎么開口，一群人就頂的警局的人啞口無言，暈頭轉向。
牧韞彥在后面看著，撇了撇嘴有些無語，這時候倒挺厲害，關鍵時刻不知道干嘛去了。
此時的牧少已經進入到一種看全世界都不順眼的遷怒狀態。
結束后牧韞彥只身回到公寓，家里空無一人。
牧臨庭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牧少都已經習慣了。
他拿出手機回了幾條任晞和方子安的信息，剛打算問問牧臨庭在哪里，鈴聲已經率先響起。
是林如珍的電話。
牧韞彥眸子一閃，有些心虛。
過了幾秒后，他咬牙接通：“喂，姨。”
“小牧，你在干嘛？”
聽著林如珍親昵的語氣，牧韞彥心里一陣酸澀，卻極力打起精神：“我在公司呢！”
“黎黎的電話怎么打不通啊，微信也不回？”林如珍語氣埋怨里又帶著些擔憂。
“阮小黎她……去國外出差了，可能因為網絡原因國內的卡沒在用，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嗐，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她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要緊的事嗎阿姨？”
“這不是再過段時間就是她爺爺的十周年忌日了嗎？他那些學生們都會來，我問問黎黎有沒有空回來，她爺爺以前寵她寵得喲……”
“阮黎爺爺？”牧韞彥腦海里冒出一個名字：“阮崇老爺子？”
阮崇是當年的國內文壇巨擘，知名大儒，桃李滿天下。
阮家才是真正清貴的書香世家。
“對呀！”林如珍語氣有些驕傲，又繼續道，“如果有空，小牧你也跟著黎黎回來。”
牧韞彥低聲應道：“好。”
掛了電話，牧韞彥閉上深邃眼眸，終于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