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臨庭看著滿桌滿地的煙頭皺了皺眉，又踢了下躺著沙發上的牧韞彥。
“喂，起來了。”
牧韞彥猛地驚醒，幾乎從沙發上一蹦而起，看清來人后才松了口氣，又看了看時間，早晨八點多。
昨夜從醫院回來時已經臨近深夜，牧韞彥不好再去酒店打擾牧臨庭，便直接回了家，可心里壓著事到底睡不著，便一直在客廳抽悶煙，直到凌晨六點多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牧韞彥揉了揉眉心問道：“你怎么來了？”
牧臨庭一臉嫌棄，站得離他遠遠的道：“我今天醒來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覺得有些不對就趕緊找你來了，你說你這種時候手機也不開，還得害我親自跑一趟……”
牧韞彥拿過沙發上的手機按了按，有些頭疼：“關機了。”
想到要聯系慕容，他趕緊找了個充電器插上手機又邊問道：“想到了什么問題？”
“你還沒去找溫蕓萱吧？這個事我估計得先緩下。”牧臨庭臉色嚴肅，“我們倆能想到的，老頭子未必想不到，那個老妖怪人老成精，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大一個漏洞，我覺得這計劃要再合計一下……”
牧臨庭多說一句，牧韞彥臉色就沉下去一分，直到最后黑如鍋底。
牧臨庭聲音一頓：“你不是……已經去過了吧？”
牧少黑著臉沒說話。
牧臨庭一臉恨鐵不成鋼：“昨天你從我那里離開時都已經那么晚了，你大半夜的急什么，我真是……”
后半句話終是沒說出口。
牧臨庭也明了牧韞彥終歸是心切阮黎安危，情急之下好不容易想到個辦法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到底是年紀還小。
此時的牧韞彥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兩個巴掌，讓自己清醒一下。
“算了，先想想辦法。”牧臨庭在沙發上坐下，一只手輕敲著沙發扶手，大腦飛速運轉。
半晌后，他抬眸問：“昨晚你跟她都說了些什么？”
牧韞彥剛欲開口，充上電自動開機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順手拿過來接通按了免提，慕容焦急的聲音傳來：“你電話怎么現在才打通，出大事了……”
牧韞彥心一沉，和牧臨庭對視一眼后問道：“怎么了？”
“今天一大早有人舉報你企圖威脅收買阮黎案件的受害人，連錄音都送到局里了，現在就在局長桌上擺著，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牧韞彥強忍住摔手機的沖動，罵了句臟話。
慕容又疲憊的道：“還有，阮黎剛剛已經移交看守所等待調查了。”
牧韞彥聽聞，怒氣陡然而生，突然爆發的凌厲氣勢讓牧臨庭眸子都一凝。
過了幾秒，牧韞彥極力壓抑下心中的暴戾，問了一句：“我能見她嗎？”
慕容在對面沉默半晌，嘆息一聲：“我盡力吧！”
牧韞彥低聲道：“謝謝！”
掛了電話，坐在另一邊的牧臨庭神情難得有些懊惱：“過了這么多年，那老頭怎么愈發難對付，招數還越來越陰損，是我掉以輕心了。”
牧韞彥搖頭：“不怪你，怪我。”
“帝都依然還是個令人厭倦的地方。”牧臨庭語氣嫌惡，“這地方的古板老頭子們尤其令人討厭，我們牧家那個頂級討厭，你說是不是性格越討人厭混的越好啊……”
牧韞彥聽著小叔的幼稚抱怨有些無語，但卻又很想點頭贊同。
說著說著牧臨庭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你媽呢？”
他那個大哥和二哥從小到大被老頭壓迫慣了就算了，大嫂可不是個好惹的性子，能看著親兒子被這樣欺負？
要是有白家做幫手，牧韞彥也不至于這么被動。
牧韞彥搖搖頭：“聯系不上。”
想了想，牧韞彥撥通自家老爹的電話，牧臨庭看見那個備注，忙噤了聲安靜看著。
電話沒響兩聲就接通了，卻沒人出聲。
牧韞彥等了兩秒，試探著喚了一聲：“喂，爸？”
“小彥，你找我？”牧臨肅終于開口，語氣依舊如以往一般高冷嚴肅，細細聽起來，又似乎夾著些許愧疚。
兒子終于忍不住找我求救了嗎？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兒子，我該怎么辦？我若是拒絕了小彥會恨我嗎？
正直的牧少將心情復雜，內心天人交戰。
沒想到牧小爺十分直接的道：“我不找你，我就想問問您，我媽呢？”
牧臨肅：“……”
旁聽了電話的牧臨庭差點沒忍住噗嗤一聲樂出來。
心情一瞬間跌落谷底的牧少將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好半晌才悶聲道：“你媽她昨天臨時出差了，飛的國外。”
“哦，這樣啊！”牧韞彥應了一聲，內心暗忖老頭子一旦認真起來真真是滴水不漏，斬斷了他全部的后路。
牧少將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還有什么事嗎？”
媽媽不在，爸爸在啊！爸爸才應該是你的指路的燈塔，人生的港灣。
牧韞彥默了默，開口：“沒什么事了。”
牧少爺簡簡單單一句話，牧少將卻覺得自己的心死了，父愛如山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他沉默半晌，黯然道：“這樣啊！”
語氣里明顯的失落令人心中有些難受。
牧韞彥一怔，輕聲道：“你忙吧，爸！”
兒子驀然軟下來的語氣令牧臨肅有些無措：“哦，好！”
牧臨庭搖搖頭，自己都替大哥覺得心酸。
臨到掛電話之前，牧韞彥突然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怪你，你不要多想。”
牧臨肅還在怔愣時，忙音已經響起，他的心驀然變得酸澀起來，心中百味雜陳……
牧韞彥將手機放下，看向牧臨庭一聳肩，表達的意味很明顯——沒有幫手，被趕盡殺絕了！
牧臨庭一挑眉：“不是每個人都能爬到那個位置，有些人之所以能成為人上人是有道理的。”
牧韞彥抿了抿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那我可以被這樣的人上人挖空心思對待，可真是我的榮幸。”
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爺爺，更加榮幸。
“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說完牧韞彥倚靠著沙發，一臉疲憊的閉上眼。
牧臨庭聽見這句話卻是腦子一轉，開始琢磨起了自家大哥的態度。
他剛才那個語氣，是希望小彥向他求助的吧？也沒有誰愿意一輩子忍受著一個暴君，活在被人控制的陰影下吧？
牧臨庭思考了半天，時機已到。
他伸伸懶腰，覺得自己有些想念兩位許久未見的哥哥，是該抽個時間見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