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牧韞彥硬撐著昏昏沉沉的腦子走進公司。
經過總裁辦公室時，陳秘書站起身：“總裁，剛才……”
牧韞彥一抬手打斷他：“幫我倒杯水進來。”
陳秘書愣了下，回道：“好……好的。”
坐在位置上猛灌了半杯溫度適中的水后，稍稍緩過來的牧總裁才抬眸看向面前的人開了尊口：“你剛剛想說什么？”
陳秘書猶豫了一下，才指著桌上的一張紙道：“總裁，您……您自己看吧！”
牧韞彥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皺了皺眉，又喝了一口水，這才慢條斯理的拿過桌上那張紙。
下一瞬，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噗的一口噴出來。
“辭職信？？？”他眼眸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陳秘書。
陳秘書狠下心點頭：“是的，阮總監一早親自送過來的。”
牧韞彥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升騰而起的怒火。
他揉揉眉心：“阮總監人呢？”
陳秘書生怕刺激到大老板，小心翼翼道：“在投資部。”
牧韞彥眼眸微瞇：“把人給我請過來。”
最后三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短短一天，再與牧韞彥相見，阮黎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兩個同樣是宿醉一夜的人，臉色都不怎么好。
牧韞彥拿著手上那張薄薄的紙晃了晃，沒什么血色的唇微微勾起：“辭職？”
阮黎看著那有些危險的笑容晃了下神，面無表情的點頭。
擔心了一夜，一見到人就得到這種消息的牧韞彥終于惱了：“阮黎，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阮黎在桌下的手微握成拳，語氣平靜無波：“沒鬧脾氣，我只是覺得，M·K已經不適合我了。”
“M·K不適合你，那我呢？”牧韞彥死死盯著她。
阮黎抿緊了唇，一語不發。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牧韞彥本就是個乖戾性子。
他牧少爺的尊嚴和真心何曾被人這樣踐踏過。
他起身拍桌，對阮黎笑得冷然：“牛*逼啊阮黎，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氣節，M·K總經理的位置都留不住你。”
明明極空曠的辦公室，阮黎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被肆意侵占，逼仄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抬眸，隔著寬大的辦公桌和牧韞彥對視：“你真覺得這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你特么倒是說啊？”牧韞彥周身都散發著陰郁噬人的氣息，“你想要什么？”
阮黎想說什么，又搖了搖頭：“你盡快找人來交接我的工作吧！”
她想要的，牧韞彥已經給不起了，再說出來又有什么意義，除了徒增笑耳，不過是連自己的最后一絲驕傲都全然磨滅。
牧韞彥坐回椅子上，眸色幽暗得分辨不出情緒。
良久，他一抬手將那張薄薄的辭職信唰拉一聲撕成兩半,線條分明的下巴微抬，一字一頓道：“我！不！同！意！”
阮黎似是早有預料，神色不起波瀾：“只要提前三十天遞交辭職信，無論你同意與否，一個月后我都可以自動離職。”
牧韞彥被她的話氣笑了：“不愧是阮黎，呵！居然跟我玩這個……”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阮黎一頷首，轉身欲走。
“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什么？”牧韞彥緊盯著那道纖細修長的背影，“你說過公私分明，你說過感情的事不會影響工作，你說過……會跟我攜手爬到行業之巔，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阮黎腳步一頓，背脊僵直：“那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
再下一瞬，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走出辦公室的瞬間，身后傳來玻璃落地的清脆響聲。
阮黎垂眸，憋了許久的眼淚簌然落下。
回到辦公室后，阮黎怔怔發呆了許久，門突然被人敲響。
她回神，連忙收斂好臉上的情緒。
助理推門而入。
“有什么事嗎？”阮黎平靜的問。
助理似乎也感受到阮黎近來消沉的情緒，怯怯道：“總監，總裁剛派人來通知您準備一下，明天就搬進總經理辦公室。”
阮黎眉頭一蹙：“什么？”
小助理看見阮黎的表情，茫然極了，她實在想不通自家總監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愛情得意，怎么還會每天愁成這個樣子。
尤其是現在，以阮黎這個年紀就坐上M·K總經理位置的，放眼B市，能尋得出幾人，可總監的情緒，怎么感覺比之前更低落了。
要知道從昨天的消息傳出來后，公司那些員工可都已經瘋了，都在叫嚷著阮總監牛逼，阮總監的人生就是一部大寫的當代瑪麗蘇，錦鯉本鯉，女孩子們更是橫不得把阮總監照片設成屏保供起來。
人就是這樣，身份差距小的時候還會有許多人嫉妒，但差距一旦擴大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時，就只剩仰望了。
許多人對現在的阮黎連嫉妒都覺得無力。
然現在被仰望成神的阮黎心情卻復雜極了。
她再次確認了一遍：“剛通知的？”
小助理生怕總監不信，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似的。
阮黎嘆氣：“我知道了，出去吧！”
助理小心翼翼的把門拉上，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剛剛才通知的，那么就是自己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以后牧韞彥才下的命令。
阮黎伸手扶額，自己明明已經說得那么清楚，牧韞彥到底想干什么？
為什么這個人總是……那么任性！
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此時被人指責為任性的牧總裁正站在辦公司門口面無表情的給秘書下達任務。
“幫我訂今晚飛S市的機票，我要出差。”
對于想一出是一出，時常心血來潮的總裁，陳秘書已經習慣，答應一聲就要去辦。
牧韞彥又叫住他：“對了，明天，一定要讓阮黎搬進總經理辦公室，不惜任何辦法。”
陳秘書面上立刻出現為難神色，作為牧總的臨時首秘(首席秘書），他知道的事情不少，自然也了解阮黎是個什么脾氣。
牧總又冷冷的警告了一句：“要是我回來的時候沒辦好，你知道后果。”
陳秘書眉頭皺成一團，好好一個清秀男孩，硬生生被逼成了苦瓜臉。
牧韞彥看他那一副不堪大用的樣子，嘆息一聲，轉向井盼：“井秘書，這事你來辦。”
井盼就很穩得住：“是，牧總。”
牧韞彥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還認真考慮了一下是不是該給井秘書升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