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王二的鬼差早已魂不附體,偷偷去看諸位冥王。
秦廣王沉下臉:“崔判官,將王二之魂拘下,重判。”
“不要!冥王大人!冥王大人—”
“是。”崔判官領命,示意跟在身后的牛頭馬面,將王二拖走。
“別著急嘛,”孽鏡臺里,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來來回回地多累,等本仙臺逐一審視后,再一起全部拘下,也不遲。”
牛頭馬面望著崔判官,王二已經害怕得癱軟在地。崔判官面無表情,他在等冥王下令,因為他知道—
圍觀的鬼差們有的開始悄悄往外溜,秦廣王大喝一聲:“在場鬼差聽命,列隊!恭請孽鏡仙靈,審視。”
十位冥王皆是認真嚴肅地,退至一旁。
錯判、誤判,地府對亡魂的審查并不是滴水不漏的,百忙之中也會出問題。若是孽鏡仙靈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將此人的生平過往善良奸惡一一分辨,無疑對諸位冥王而言,如獲至寶。
孽鏡仙靈冷笑一聲:“恭敬,不如從命。李四……”
在場一十二個鬼差,最后雖僅兩個拘魂重判,但的確都是生前有罪之人。崔判官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冥王,著實捏了一把汗。
“各位冥王,不知你們是否有興趣,本仙臺面前一過呢?”孽鏡仙靈笑得很輕,帶著輕松歡快。
諸位冥王面面相覷。牛頭馬面拘走了那兩個亡魂,崔判官趕緊將剩下的鬼差全部轟出殿外,離開時還不忘帶上大門。
秦廣王拱了拱手:“不知能否請仙靈,出來一見?”他們都想見見這位,拒絕十位冥王做主人的孽鏡仙靈。
沒有多余的話,她出現了。眉如柳葉眼似彎月,嘴角含笑好像春日和煦,一頭烏發一襲素裙,黑白分明。
薛拾還呆呆地站在一旁,忽覺眼前一花。
“喂,方才朝本仙臺座上抹血的,賠本仙臺衣服!”
她湊到他面前,舉起一只袖子,素凈的顏色上多了一點殷紅。
自此,她纏上了他,卻依舊不愿意在十位冥王中選一位認主。
沉默無言,寂靜無聲。
薛拾假模假樣地端坐書案后,內心忐忑不安,眼角的余光偷偷飄向隔桌的身影。聶菁菁在聽得他那聲“好”之后,楞了片刻,忽就一聲不吭地轉身就往屋里跑,他的屋。
崔判官見二人回來,便離去了。小石頭躺在床上,抱著棉被蜷縮一團,皺起的眉頭顯是,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聶菁菁目不轉睛地望著桌上的糕點,半響,幽幽地嘆了口氣。
等了一會,她卻仍沒有說話。薛拾忍不住了:“你……”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疑惑地轉向他,他只覺得口干舌燥,端起已經冷掉的茶水:“我去燒水。”放下,又去拿茶壺。
“我來吧。”
聶菁菁起身來到他書案前,接過茶壺,掀開壺蓋看了眼,然后拎著茶壺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
薛拾脫口而出的問題,讓聶菁菁莫名。她停下腳步扭頭瞅著他:“燒水啊。”水在廚房,火爐也在廚房。
“哦。”
直到聶菁菁重新拎著茶壺回來,薛拾的臉上還透著可疑的紅云。她換掉他的茶葉,沏上熱水,又把燈芯挑起了些,撤去燃盡的燭臺,點上新的蠟燭,挽起袖子撿起墨錠,開始磨墨。
清茶暖燭,添香紅袖。在幽冥,他不敢想,在這里,卻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