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拾呼吸一滯,緩緩開口問道:“為什么?”毫無準備的話題,讓自己的心臟跳錯了一拍,他不敢置信。
她狀似隨意地,又往他身邊靠了靠,眨巴著眼睛,笑得明朗。
她說:“喜歡你唄。”
他差點就信了。
“是不想還錢吧。”剩余的一絲理智提醒了薛拾,方才劈下斬魂的理由,騙他?想都別想。
他在想什么呢?!“我說真的!非常認真的!”聶菁菁急了,扯開了嗓門。她沒意識到自己話題跳躍得太大,讓薛拾產生了這種誤會。
“真的?”
聶菁菁拼命、使勁點頭,怕他仍然不信,再加上:“那些借據我一定還!包括小石頭賣身契的錢!”
酒鬼李的提議是不錯,但是聶菁菁從來沒有考慮過賴賬,要賴就不會寫借據了。但是那個“一家人”很是吸引她,如果能和小十成一家人,那該多好!
“好!”
開口,他就傻了。這不是擺明了,他是有多么地迫不及待嘛。其實,不管她還不還錢,薛拾一直以來,有樁躊躇不決的事,想問她。
不過以前,薛拾總是被另一個問題纏著,解不開—孽鏡臺不認主,十位冥王她都不認。物華閣主說,這娃有性格,就跟他隨便那么一手三晚快速打造的結果一樣一樣。
當然,除了他們這幾位冥王,地府再無其他人鬼,見過孽鏡仙靈的廬山真面目。
初見孽鏡仙靈,便是孽鏡臺被送至幽冥的那一天。地府中上至冥王下至鬼差,無不興致勃勃前來圍觀。物華閣主派來的兩個仙童,擱下孽鏡臺,朝諸位冥王拱手一別,飄然離去。
“咳咳,不知這孽鏡如何使用?”
圍觀群眾中冒出個微弱的聲音,也說出了他們一干鬼神的心聲。
“冥王,神器是否應先認主?”崔判輕輕地在秦廣王耳邊說了一句。
秦廣王點點頭,用眼神問詢了余九位,得到的都是一致的:大哥請。他也就不再推辭,指甲在食指指腹劃過,一滴血落向孽鏡臺。
一層純白靈氣自鏡臺上浮現!眼看著滴落其上的指血,竟如雨露遇見朝陽,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那層靈氣逐漸將鏡臺縈繞其中。
一眾鬼差就是瞧熱鬧的,這時看得是嘖嘖稱奇。可冥王們卻集體皺起了眉頭:神器不認主?還是是不認大哥呢?
于是二哥……三哥……一直輪到薛拾。鬼差們已經從喧嘩變成了噤聲,到后面大氣不敢喘,唯恐冥王心情不好郁悶甚至很差,他們便遭了池魚之殃咯。
薛拾沒有猶豫,劃開手指的速度不下于其他九位兄長,但是他不是等血滴落,而是直接將流血的手指去碰鏡臺—所以,他是被鏡臺靈氣,強硬地振開的。
“有沒有搞錯?這孽鏡八成是假的。”
“是啊是啊,居然敢得罪冥王。”
“不是,是膽大妄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鬼差正群情激奮,為十位不被一小小神器待見的冥王大人,打抱不平。
這時,一個仿佛來自幽冥潭的聲音,冰冷且透著陰森:“王二,做屠夫本是一道輪回而已,你卻視作手握生殺大權,肆意屠宰踐踏性命。母牛跪地求你放過其子,你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未曾想,你會猝于喪子之痛的母牛牛蹄之下。枉活一世,可笑無知。冥王未判你投身畜生道,難道是看中了你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