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廷禹在一瞬就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露出一點微微的笑意來。

“來找我的？”

于洛洛反倒一時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她沒走出去，趙廷禹也沒進來。

電梯門開了幾秒后又要合上，于洛洛才匆忙地按了下開門鍵，要走出去，趙廷禹卻一閃身走進電梯里了，隨后按下了他公寓的樓層。

等到了公寓門口，于洛洛又遲疑了一下。

趙廷禹也不管她，自己打開門走了進去。

“趙廷禹——”于洛洛站在門口叫住他，道：“趙廷瀾，有什么消息沒有？”

趙廷禹轉身，臉上的笑意加深，眼神卻冷冷的，笑道：“你來找我，就為了問這個？”

“我知道趙氏在東南亞那邊也有人手，總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查到了什么沒？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信息？”于洛洛站在門口道。

“你現在算是有求于我嗎？”趙廷禹走到沙發坐下來，道：“既然是求人，總該有求人的姿態。我不習慣隔著這么遠跟人喊話。”

于洛洛只得走了進去，在他面前道：“父親身體好一點了沒？”

“醫院說短暫醒過一次，后來又昏迷了。”趙廷禹道，繼而笑了一下，“你這樣，讓我恍惚有一種錯覺，好像是一家人似的。”

“趙廷瀾的父親，本來也就是我的父親，而且，當初是父親讓我這樣稱呼他的。”于洛洛以為趙廷禹在嘲笑她不配跟他成為一家人。

趙廷禹臉色黯了黯，又慢慢綻開笑容道：“你這是在提醒我，你是趙家的兒媳婦，是我大嫂的身份嗎？不過……”他頓了頓，慢條斯理道：“也不知道這身份還能保持多久，要是我親愛的大哥真如外界所說已經……”

“趙廷禹！”于洛洛打斷他，她不想聽到任何人在她面前說有關趙廷瀾不測的話，好像多聽到一句，就會多折損他的一分運氣一般。

“他沒事。他肯定會回來的。”于洛洛斬釘截鐵地道。

“既然這么肯定，又何必來問我呢？”趙廷禹往沙發上一靠，一副閑閑散散的樣子。

“我想知道：一，你有沒有真的安排人去找他，二，如果你找到他，打算怎么辦？”于洛洛道。

“……想聽真話嗎？”

“你會說真話嗎？”

氣氛僵持了幾秒，于洛洛覺得從趙廷禹這里聽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轉身準備離開。

“——不如做個交易吧。”趙廷禹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于洛洛停住腳步。

“你按我的要求，做一件事，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趙廷禹道。

“——真話。”他補充。

“你要讓我做什么？”于洛洛看向他。

“嗯……”趙廷禹眼神四下里掃了掃，定格在廚房，道：“那就先煮個粥吧。我晚飯還沒吃。”

“就這樣？”于洛洛有些懷疑。

“……還要煎蛋和火腿。要跟那天的一樣。”趙廷禹道。想起了曾經生病時，于洛洛就是在這里給他做了粥和煎蛋火腿。

于洛洛愣了兩秒，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如果就此能聽到趙廷禹的實話，也算讓她心里有個底。

“趙廷禹，你說話算數。”于洛洛說完，就去了廚房，從柜子里拿出鍋子，抓了一捧米開始洗米。

把粥在爐子上熬上后，她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和火腿，將火腿切片。

平底鍋里倒油，將火腿扔進去，兩面微微煎了一下，夾出來，又磕開雞蛋進去煎。

趙廷禹一直靠在廚房門邊看著于洛洛做這一切。

煎蛋和火腿的香味傳入鼻端，爐子上的米粥咕嚕咕嚕翻騰著。

這樣的煙火味，是這個公寓里曾經的一點溫暖，雖然稀薄，但也讓他留在這里遲遲沒有搬走。

鄭雯雯提著食盒站在門口，也同樣看著眼前這安逸的一幕。

廚房是半敞開式的，正對著客廳的門。

料理臺前在忙碌的人，她從那一頭長而蓬松的頭發就認出是于洛洛。

而趙廷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背影的姿態是她所從來沒有見過的閑適與放松。

鄭雯雯在大門口站了半分鐘，竟沒有一個人覺察到。

她轉身，提著食盒離開了。按電梯下樓的時候，發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米粥熬了半個小時，終于軟爛了。

于洛洛把爐火關掉。轉身面向趙廷禹道：“可以了嗎？”

“趙廷禹，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她又重復了一遍。

趙廷禹怔了一下，像從夢中驚醒似的，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你過來，我告訴你。”

廚房并不大，于洛洛朝前走了兩步就走到他面前了。

趙廷禹忽然彎下腰，貼在她耳邊道：“我有安排人去找他，我很認真地在找他。”

“那你找到他后你打算怎么辦？”于洛洛顧不得他突然靠近的行為，連忙問。

趙廷禹笑了笑：“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你得再做一件事。”

“你還需要什么？要我給你做什么？”于洛洛道。

“讓我想想……”趙廷禹站直了身體，似笑非笑地看著于洛洛的眼睛，這雙眼睛里充滿了焦慮與急切。

她在為趙廷瀾而焦急和擔心。

趙廷禹眼中眸光閃了閃，道：“不如……晚上陪我過夜？”

“趙廷禹！”于洛洛氣白了臉。

“不然，我也想不出還能讓你做什么。一件事，一個答案。完成這件，我就告訴你第二個問題的答案。”趙廷禹勾著嘴角。

于洛洛扯下身上的圍裙摔在趙廷禹身上，快步向客廳走去，拿起外套，走到門口，又頓了頓，道：“趙廷禹，如果這件事真的與你有關的話，我懇請你……像個人，你們是親兄弟，哪怕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哪怕是有利益的對立，用正常的手段去爭，去搶，不行嗎？”

聽著于洛洛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后，趙廷禹才轉過身。

笑意早已不見了，只剩下眼中陰郁的冷光。

他走進廚房，將一鍋粥端了出來，坐在餐桌前，慢慢喝著一口粥。

曾經覺得是清甜的味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