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鹿小野沒說話,陸司夜沉默了會兒,做出妥協:“要不這樣,我不靠近,就遠遠看著你,這樣總行了吧?”
鹿小野這才點頭答應。
兩個人沉默著往里走,因為陸司夜前天才剛把盛梟的骨灰送過來,守門的士兵對陸司夜還有印象,再加上他今天又穿的軍裝,門口幾個士兵都戰成一排朝著兩人敬禮。
“陸中將,盛夫人。”
盛夫人……
盛梟都不在了,哪里還有什么盛夫人?
鹿小野的心像是被蜜蜂蟄了下,一開始只是隱隱地疼,后來卻慢慢蔓延開。
凌冽的穿林風也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疼得她呼吸都難受。
“盛夫人,請節哀。”
兩旁的士兵神色哀戚肅穆。
鹿小野頓了頓,終究什么都沒說,直接往里走。
陸司夜在前面帶路,拐了兩個彎,鹿小野便看到了盛梟的墓碑。
墓碑背靠著一顆高大挺拔的梧桐樹,陽光從樹縫間落下,在他的墓碑上灑下斑駁的剪影,一張黑白軍裝照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浮動。
鹿小野站在樹下,怔怔地望著那塊墓碑。
所有人都知道,軍人這個職業有多危險,尤其是像他這樣的特種兵。
可鹿小野總以為盛梟跟別人不一樣。
鹿小野記憶中的盛梟,有著永遠都用不完的力氣,流不完的血,打仗從來不會輸,出任務從來都是圓滿而歸。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從什么時候開始,盛梟在她心里好像已經變成神一樣的存在。
既然是神,又怎么會死呢?
鹿小野想不通,也不相信。
她怔怔地坐在墓碑前,輕撫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臉,聲音低得像是情人間的囈語。
“盛小二,你回來好不好?”
“寶寶才剛出生,你怎么舍得拋下他們?”
“你說過,我自己就是個孩子,怎么可能帶得好兩個孩子……”
偌大的陵園,靜得像一潭死水。
唯一回應鹿小野的,只有風穿過樹葉時留下的簌簌之聲。
…
陸司夜遠遠地站在陵園的另一角,看著鹿小野蹲在盛梟的墓碑前,一會兒哭,一會兒又像是在笑,心里也是一陣陣地發緊。
他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點燃,一根接一根地抽。
整合煙抽完,天色已經快黑了。
他終于站直身,抖掉衣角的煙灰,大步朝著鹿小野走過來,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天黑了,我們該回去了!”
鹿小野蹲得太久,雙腿本來就發麻。
被他這么一拉,兩只腿根本使不上力,猛然朝著墓碑上栽去。
陸司夜沒注意到她腿麻,還以為她是故意的,整張臉都黑了,猛地用力將她拽起來,聲音更是狠戾地嚇人:“鹿小野!”
鹿小野被他吼得怔了下,耳朵里也是嗡嗡響。
她盯著他的臉,突然明白過來他在緊張什么,一下就笑了出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想殉情吧?”
陸司夜:“……”
“我才不會做那種蠢事。”鹿小野垂下眸子,視線落在墓碑上那張照片上,聲音溫柔地不像話:“盛梟死得光榮,作為他的妻子,我怎么可以給他丟臉?”
就算是死,她也要跟他一樣死得轟轟烈烈。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能在死后能跟他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