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卻是不愿
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慎重小心的乾元,回到家之后,他竟然讓我專門打電話求證魂祭的具體細節,也讓我問問三姑鹿蜀這些年都在城里做什么,如果只是一心求醫救人倒好,但如果有做其他事情的話,只怕不得不防著。
他讓我打電話,自己則找來一群小鬼,讓他們去查查最近有哪位高僧道士圓寂,小鬼們點頭應許,分散開去。
他們會把打聽到的名字,寫在紙上,然后送回到乾元的手里。
反正都是在人間游蕩的小鬼,迫切地希望可以得到地府的蔭蔽,乾元頂著地府三殿下的頭銜,就沖著這個,他們就得給十二分的面子。雖然他們也知道乾元在地府不受寵,未必討地獄王的歡喜。
但,誰讓他們并不認識受寵的主兒?這大腿再小,也終是大腿。
我電話是打給三姑的,隱約記得她提過前年鹿蜀還專程提了大包小包的土特產回去拜訪奶奶,那時是三姑負責接待。不過只呆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雞都沒有打鳴他就離開了。
之后,就再沒有回來過。
但電話竟然是奶奶接的,我詫異地,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電話打著打著,眼淚便是嘩嘩的。
最近經過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我可想奶奶了。
奶奶給了我一通電話的時間,等我回去的時候,已是眼眶紅紅,眼里包著淚水。織夢和乾元閑聊,看到我這幅模樣,都是驚了驚。
尤其是乾元。他皺眉走到我跟前,輕輕抬手幫我擦拭掉眼里的淚水,聲音也溫溫柔柔、細細軟軟。“小秋,怎么了?”
我這眼眶紅紅的,他緊張的以為,我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就非常抱歉地沖著乾元笑笑,臉上表情又添一抹尷尬。我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我沒事,只是本來應該打給三姑的電話是奶奶接到的。我……我有些意外。”
我眼眶紅紅的,雖然知道這樣的自己有些矯情,但還是老實巴交地給乾元解釋。“電話是奶奶接的,她給我說了好多話,我……我想奶奶了。”
乾元剛才還緊張兮兮,聽了我的解釋后,倒是有些尷尬,就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鬧嗲,再是清淺沖我笑笑,“我還以為什么事情,等這事情塵埃落地,或者哪天有時間,我們專程回去一趟,你可以當我湊個熱鬧,也可以說成是專程拜訪,這看你。”
乾元輕輕緩緩地看著我,說得特別認真。
“好,那我們就一起回去。”我還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由衷地感慨了句。“乾元,我覺得,你真寵著我。”
他只是沖我笑笑,還用手刮了我的鼻尖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過答應你要回去看看,這都多大點事情,你感動得稀里嘩啦不說,竟然都開始說混賬話了。小秋,你不是吧?”
我嘟囔了下嘴巴,雖然眼眶是紅紅的,但還是特別認真地沖著乾元點頭。
我是有些小題大做,但某只也的確是寵著我。
“說正事。”我們膩味沒有關系,但已經把織夢引得很不高興,她出聲打斷,告訴我這里還有第三個人在。且不只是織夢,還有呆愣著正在看熱鬧的食夢獸,他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愣一愣地看著我們。
不同于織夢的生氣,他那表情,似乎當自己看熱鬧呢。
“織夢,你……你也在呀。”我尷尬地笑了笑,這應該不怪我,但我的確現在才看到織夢,如果他不開口,我……我根本不會意識到這客廳里還有別人。
織夢有些無奈地扶住自己的額頭,她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輕輕緩緩地點了點頭,“你別裝傻,說正事吧。覃朝雨到底是怎么說的,鹿蜀可以信嗎?如果我們要查,真的順著查高僧的線索?”
“是的。”我很確定地點頭,也是一本正經地看著織夢。
奶奶告訴我,鹿蜀說的事情確有其事。她說得挺有感慨,說是魂祭這套,大部分的僧人都會些,因為當年釋迦摩尼,不就割肉喂鷹,以此達到了佛法大乘,故而佛家常說舍棄,即有舍便有得。但情愿舍棄自己性命,以身赴黃泉的,到底是少數。
這話,我聽明白了。
但奶奶后面還有另外一句感慨,“或許是相互成全吧,他以魂祭成全自己的大義,也讓向悅可以回來人間。只人間疾苦,她卻要重新品味其中辛酸。”
這,我就沒有聽懂了。
“那好。”乾元點頭,卻是輕輕掐指,“小鬼也同我說了,附近倒是沒有什么得道高僧新亡,也沒有聽說什么云游和尚死了。不過林隱寺有位大師,倒是油盡燈枯,眼瞅著要圓寂離世。小鬼說他身體一向健康,是突然病如山倒,我們倒可以去拜訪拜訪。而且他和池家是故交,池城早些年還在那里放了個牌位,讓他誦經供奉。如此淵源,他應該認識向悅。”
“恩,好。”我點頭,這種事情我跟著乾元走就好了,個人是沒有什么意見的。只是稍微提醒了句,“那你剛才說了,如果事情辦妥,就要跟我一起回家,我想奶奶見了你,一定有話要好你說。”
我知道奶奶和乾元是識,但我挺想回去,給奶奶說說我和乾元的情況……
那,我其實只是想帶乾元回去見奶奶,不知道為什么說完這話,突然臉上一陣潮紅,羞澀得不行,再看他時眼神都惴惴不安躲躲閃閃。
討厭,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又在扭捏什么?
一時竟不敢看乾元的眼睛,只能巴巴地瞅了織夢一眼,盼望著可以轉移話題,平緩內心的緊張。“那個,織夢你要跟著我們一道嗎?我奶奶見了你肯定會特別喜歡的。她總是說我笨,這不懂那不懂。但你不一樣,你什么都知道。”
織夢之前就不滿我和乾元秀恩愛,聽了這話之后更是霍然一下站了起來。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這輩子,不,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去見覃朝雨!”她說完,氣鼓鼓地沖了出去,再重重地把外面的門關上,竟顧不上叫食夢獸一道。
不是,這……這怎么了?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乾元,狀況外地沒有反應過來。乾元也把手攤開,特別無辜地看著我,“她這抽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嘟囔了下嘴巴,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織夢。
我拿不準,只能默默地,一屁股坐在了食夢獸的身邊,“你和織夢形影不離,她這抽風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是因為生理期嗎?”
應該不是吧。
雖然女孩子總有那么三五七天心情不好不大正常,但到底只是一般的女孩子,就織夢那種厲害到不行、無論氣場還是各種都和一般女孩不一樣的妹子,怎么可能因為生理期影響心情?
“不是。”食夢獸果然給了個否定的答案,卻是嘀咕了句,“主人最近不在生理期,她剛才生氣,怕是因為她之前曾經見過覃朝雨一次,那是在六年前,她們見面之后,相當不愉快。”
奶奶和織夢之前見過?
這我不意外,畢竟剛才織夢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但我沒有想到織夢和奶奶竟然會鬧得非常不愉快……
印象中的奶奶,是那種很溫柔也不固執的女人,至于織夢,她雖然很有性格,但也不至于會無端鬧脾氣發怒,所以我倒真想知道,這樣的兩個人,到底是怎么鬧了矛盾……
在我期待的目光當中,食夢獸卻是非常遺憾地搖頭,也是一臉無辜地看著我。“那我不知道,我才見了你奶奶,便被她請出去了。”
這樣嗎?
我一臉無奈地看著食夢獸,它稍微停頓下,又是繼續往下說,“不過也沒有過多久,主人就板著一張臉從里面出來了。臉色陰沉陰沉的,帶著我馬不停蹄地離開。”
食夢獸說,織夢那時走得倉促,騎在馬上還恨恨地回頭看了眼奶奶的屋子。
然后,罵了句。
“這個,可以窺伺內心的老女人真可怕,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了!”她說完,帶著食夢獸離開了村子,她對這事情應該存有長長久久的忌諱,因為時到今日,他還是如當初一般,放不下……
并且提到奶奶,便似被踩到了尾巴的貓,順時炸毛。
“他們應該說了些非常不愉快的話。”我嘟囔了句,便是微微點頭,在乾元的身邊沉悶坐下。
“我聽織夢說,你夢到了那場她小時候經歷的祭祀?”乾元默默看了我眼,突然話題一轉。我抬頭,也是怔愣地看著他,遲疑了好久,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我是夢到了,“她是因為看到村里人都被泥石流淹沒,而只有她一人活著,所以難過嗎?”
所以,那是織夢放不下東西?
可乾元卻沖著我微微搖頭,“她真放不下的,應該是那主持祭祀的巫師,會在結束祭祀的時候,把她作為給山神的祭品,一起埋在土里。以此求山神千秋萬代的澤被。她大抵,還是被他們脅迫、強迫的自愿。”
做祭品,自愿被活埋?
我錯愕地瞪大眼睛,我……我都聽到了什么?
難怪,織夢也說,她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