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隊長看著他,無聲地抽了抽唇角。
他能說,在自己翻出這個卡包后,一扭頭,就看見堂堂正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嗎?
不過好在,堂堂沒有說任何話,而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離開。
想到這兒,雇傭隊長隊長心里忽然有些異樣。
他這副沉默的樣子,立刻引起了陸聿城的反應(yīng):“怎么?”
“……吵醒了。”
陸聿城挑眉,“那你還能全身而退?”
不是他夸自己,堂堂真的遺傳到了他的優(yōu)秀基因。能夠在堂堂手下全身而退,只有兩個可能。
一,雇傭隊長跟堂堂打了一架,堂堂沒打過他。
二,堂堂故意讓他。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肯定是第二種答案。
雇傭隊長以沉默來回應(yīng),見此,陸聿城擺擺手,讓他離開。
……
房間內(nèi),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平板前,手指快速操縱著什么。
約莫就是兩分鐘的時間,他驟然放開平板,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桌前窗外的夜景。
深藍天幕中,彎月如船,一條絲帶似的星河橫跨天空。
專屬于夏日的蟬鳴蟲叫聲清晰可聞,孩子不由擰了下眉,有些擔(dān)心安可可回來路上會不會被蚊蟲叮咬。
他立刻把平板收好,蹬蹬蹬跑到衣櫥前,從大敞的衣櫥里找出自己的背包,里面放著一小盒清涼油。
這種經(jīng)濟實惠的小物品,是安可可的最愛。
堂堂關(guān)了燈爬上床,輕手輕腳地把這盒清涼油放在了床頭柜上,隨后拉起薄被,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分鐘,安可可回來了。
她在空調(diào)房里貪涼,特地換了一件牛仔短褲,就這么在外面走一趟,腿上就多了好幾處被叮咬的痕跡。
她正苦惱該怎么辦呢,就見床頭柜前的暖光中,正躺著一枚清涼油。
說來也奇了,后來她搽過幾百上千的防蚊蟲叮咬的藥,卻始終不如這幾塊錢的清涼油有效果。
坐在床頭,安可可搽好藥,暫時緩解了異樣感后,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這一夜過的很快,她緊摟著堂堂小小的身子,安心地進入深度睡眠。
夜,漸漸深了。
房門被輕推開,一抹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緩步走近,望著躺在女人臂彎中甜睡的堂堂,一顆剛毅冷硬的心也軟了下來。
俯身,薄唇吻在孩子的額頭,無聲喃喃:“晚安。”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不出意外,也將會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開堂堂。
至于這個女人……
他沉靜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她睡相很好,即使長時間維持著側(cè)臥的姿勢,也沒有隨意翻動,更沒有大大咧咧的睡姿。
安可可——她真的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嗎?
……
清晨的莊園,是在女人的驚叫聲中醒來的。
“你你你——陸聿城!你怎么又在這兒?!”
安可可小臉羞憤,緊緊抱著被子,縮在床頭瞪視男人。
剛醒的男人眉眼間還帶著幾分怔忪困倦,除了微微凌亂的墨色發(fā)絲透著些清冷孤傲的意味外,并不見他面上有多森冷。
顯然,他昨夜睡得不錯。
只可惜,大清早就被安可可給吵醒了。
也不怪安可可大叫,任憑是誰一覺醒來看到自己床上多了個身高腿長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尖叫吧。
“老媽,怎么了?”
堂堂揉著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坐了起來。
安可可看看他,又看看陸聿城,簡直搞不懂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堂堂串通了陸聿城?
不,堂堂不會背叛她的。
那就是陸聿城自己進來的了,可她明明在睡覺前把房門反鎖了。
安可可攥緊了拳頭,壓抑著怒火,冷聲低問:“陸先生,是您的床不夠大不夠舒服嗎?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您要是非要睡這兒,也不是不行,至少跟我提前打一次招呼吧?”
男人無言沉默,清雋淡漠的眼神筆直地望著她,菲薄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你為什么不解釋?”
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安可可更抓狂了。他昨晚才跟自己放完狠話,一轉(zhuǎn)頭又跑到她房間來睡覺,這到底是要搞什么?
他不想娶她,還打算敗壞她的名聲,這男人怎么這么壞?
安可可心里又委屈又難過,五年前就因為他,她被迫失去第一次。五年后他還不打算放過她嗎?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
“沒什么好解釋。”
男人喉間重重滾了兩下,喑啞低沉的嗓音傾瀉而出,像是古樸青松在風(fēng)里發(fā)出的沉沉撲簌。
安可可渾身輕顫著,眼里迅速攢聚起淚花,迅速抬手指向門口:“請陸先生離開!”
她太清楚陸聿城連續(xù)兩晚跟她睡在一起所代表的含義了。
表面上是失眠障礙,實則他就是想把自己捆在他身邊。這樣她就不能,也不會帶走堂堂,而他坐享齊人之福,迎娶正妻,私底下還囚禁著她。
她決定對這個男人改觀,因為他實在是太陰險狡詐不折手段了!
堂堂還有些呆,“老媽,他怎么會睡在我們的房間?”
怪不得他總覺得昨晚睡得有點擠,現(xiàn)在一看,他都被擠到了床沿邊上,翻個身就能摔下去。
安可可抖著手把他抱在懷里,那雙一向靈動澄澈的眼眸里,盛滿了淚。
男人低頭看著她,臉龐俊美如神邸般,眼瞳漆黑深邃,好一會兒,才沙啞著嗓音輕道:“sorry。”
安可可看到他起身,身上還穿著墨藍色的浴袍,精壯皙白的胸膛半遮半掩,露出形狀優(yōu)美的肌肉線條。
長腿一邁,便從床上走了下來。
堂堂猛地反應(yīng)過來,拿起一個枕頭,咻地朝男人扔過去。
“你不經(jīng)過別人同意就睡在這里,都不只是沒禮貌了,簡直沒風(fēng)度!”
他嗓音里沁著冷冽的寒意,和陸聿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粉雕玉琢,精美得就像是個瓷娃娃。
男人不躲不避,挨了這一下。雖然沒打疼,他卻覺得喉間像是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
他昨夜分明是在自己床上睡下的,為什么一睜眼,就到了這里?
安可可的崩潰不像是假的,但說到底,也可能有逢場作戲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