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可已經數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面臨這個選擇了。
她一貫是個開朗樂觀的性子,回國的短短幾天,差點被這件事情愁白了頭發。
現在陸聿城又拿事業來威脅她,如果她不放棄堂堂,那么她將永遠無法離開G市,更保不住自己的事業。
這個男人,手段果然跟傳聞中一樣霸道冷酷。
她是不是還得慶幸,他還沒對自己真正用上這些手段?
安可可從心底發出一聲冷嗤,因為心中的不滿,她冷臉冷目,安靜地看著陸聿城出聲。
“陸先生,我自認做任何事都問心無愧。當年我們陰差陽錯之下發生了那件事,也并非是我故意動手腳。在海外這些年,我從沒有動過回國的念頭,因為G市的舊人舊事不值得我留戀。但我回來了,為了我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小工作室,為了能讓堂堂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回國談一個項目。您現在知道了,我回國到底是為了什么嗎?”
她說話時,眼神筆直地迎著陸聿城的打量,眸光堅定,一點都不膽怯,顯露出十分的真誠。
但空口無憑,陸聿城并不打算相信她。
深色的葡萄酒注入酒杯,在透明玻璃上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男人轉動高腳杯的動作,優雅高貴得不可思議,那種天生就高高在上的冷漠疏離感,像是在他和安可可中間豎起了一道屏障。
安可可輕咬住下唇,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已經說了,她不是為了帶孩子來找他而回國。
事實上,要不是堂堂后來跟她說了他和陸聿城誤打誤撞見面的事情,她還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半晌,男人抿了口葡萄酒,深邃雋冷的目光抬起朝她看來。
“你為我生下了一個繼承人,開個價,在合理范圍之內,我可以滿足你!
這話就像一道驚雷,嘭的炸響在安可可的頭頂。
她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男人根本沒給她選擇的機會,直接讓她離開?
女人嬌妍的眉眼因此覆上一層寒霜,“陸先生,我尊稱您一句陸先生,并不是因為怕您的權勢。堂堂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要跟誰,我們應該先問過他的意見,不是嗎?”
有意思。
竟然拿孩子來說事,這下陸聿城完全可以懷疑,她就是為了那個目的而回國的。
當初他被下藥,極有可能就是那人跟安可可合作了,又想盡辦法生出了堂堂。
陸聿城心里氤氳出一股被戲弄的惱火,然而心底最深處,卻隱隱傳來了一陣陣的刺疼。
“沒有這個必要。”
趕在那股疼痛愈演愈烈之前,男人擱下高腳杯,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瞇,俊美無儔的臉上滿是高不可攀的矜貴。
“安可可,我可以不計較之前你做的所有事。五千萬,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出現在堂堂面前!
安可可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就這樣趕她走?一點余地都不留?
男人清冷的眼眸同樣注視著她,無言的寂靜,緩緩在書房內流淌。
安可可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什么事都沒有做,別人的黑鍋我不背。你想對我的工作室動手就動手,哪怕我變成了一個窮光蛋,堂堂也絕不會跟著你!
她說完就走,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剎那間陰沉的神情。
他什么時候想對她的工作室動手了?
眼見著女人已經走到了門邊,他眼眸狠狠一沉,這個女人,坦白點求個饒會死嗎?
如果不是顧及她是堂堂的母親,早在知道那件事的時候,他就會讓人處理掉她。
可她卻在他面前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依仗是什么?
安可可手已經覆上了門把手,下一秒就要擰開,纖細的手腕卻忽然被人扣住。
一股大力將她往后扯去,她趔趄幾步,分毫不差地摔進男人懷中。
“你干什么?”
她慍怒的雙眼圓瞪,玫瑰似的唇瓣因為生氣,而顯得嬌艷欲滴,讓人有種……想欺負她的沖動。
陸聿城單臂緊扣住她的腰肢,將她牢牢禁錮在懷里,不容她掙扎一分。
另一只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加重了兩分,把安可可整個人抵在門上,二人之間幾乎嚴絲合縫,一點距離都沒有。
安可可氣憤地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你別碰我,我就是死,也不會成為你的玩物!
在看到那纖白如玉的指根推過來時,陸聿城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咬住了。
見鬼了……
指尖剎那被溫暖所包裹,過電般的觸感,讓安可可整個人都呆住了。
陸聿城居然咬她的手指!
而男人在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之后,便松開了,眸色寒沉地覷著她,“還胡鬧嗎?”
安可可愣愣地看著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咬她手指的時候,她竟然回想起了五年前那晚的事情。
明明那些事都已經被遺忘,但一幕幕糾纏的場景,卻如夢魘般浮上心頭,讓她臉蛋爆紅。
看到她這副樣子,陸聿城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那一夜。
這個想法,就如一只纖纖素手,一下將他的心弦撥亂。
他垂下目光,凝視著懷里小女人白皙修長的天鵝頸,在她后脖子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喉間重重一滾,陸聿城目光漸深,慢慢靠近。
就在他的臉離安可可不到一厘米的距離時,安可可忽然醒過神,用力推了他一把。
許是男人太過沉迷,這一下居然讓她推開了。
安可可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拉開門,頭也不敢回地往別墅外跑。
倚在門框上的高大男人唇角噙著一抹涼笑,約莫三秒后,安可可的身影一消失,雇傭隊長就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陸先生,這是安小姐和小少爺的身份證和護照!
男人雙手把一個酒紅絲絨的卡包遞了過來。
陸聿城從他掌心里拿走卡包,在轉身前,低低地問:“沒吵醒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