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天帝雖然是男子，但身型不像一般男子那樣瘦弱，和聲音一樣男女莫辨。蘇芷又是女子中不太魁梧的，穿上繁復的衣服又遮住臉，從外表看來相差無幾。

而蘇芷正等著她這一句，坐下來保持著天帝的聲音冷笑了一聲。

“死沒死上前自己看。”

那人果然迅速出列，檢查了一陣后砸著嘴：“死透了。”

天帝不耐煩：“誰讓你看這個了，仔細看！”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凝神仔細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她伸出手，在脖子上輕輕一揭——

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就這么揭了下來。

露出面容的瞬間有人驚呼：“我認識她！之前來過東城很多次，跟在一個戴鬼面具的人后面！”

一群人露出茫然的神色，天帝捂著傷口的動作頓了下來，皺眉：“……你仔細形容一下。”

顯然是負責情報的，三兩下說的一清二楚：“官府派禁軍來追查我們，我看到好幾次她跟在領頭的禁軍旁邊，很隱蔽，一定是暗衛。”

天帝煩躁敲擊著的手指頓住了，朝前微微傾身：“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那人拍著胸口，“打包票！”

然后眼睛轉了轉：“另一個抓來的該不會也是官府的人吧？”

天帝坐回椅子上，撐著頭有點不耐煩：“放了血關在籠子里了，自己去問。”

真的出來幾個人順著密道進去了，廳堂中頓時一片死寂，只有天帝身上的血滴在地上的滴答聲音。一會后里面的人出來了，搖著頭：“慘，慘啊……血都快流完了，明明可以賣個好價錢的。”

雖然沒人說，但所有人眼中的神色都溫和了不少，有人提著藥箱小跑著過來：“主上，給您治傷。”

蘇芷懶懶伸出手，那人一邊包扎一邊笑：“他們的人被抓住的事遲早要暴露，主上打算怎么辦？”

“能怎么辦？”蘇芷懶懶說，因為疼越發少詞，“錢還剩多少？”

“至少還能賺這個——數，”伸手比了個數字，嘻嘻笑著，“畢竟是都城，大家富多了。”

“……可惜只賺了東城，但也夠了。”蘇芷嗤笑一聲，“總不能逮著一頭羊就使勁拔毛不是。”

“主上英明！”

蘇芷揮了揮手，讓人將傷口包的厚一點。在那人不解的疑問后說：“天帝哪能被傷呢，今天還要去坐講，最后一次了，趁著那個禁軍還沒發現手下失蹤了。”

“趁現在解決最要緊的事。”蘇芷猛地放低聲音，不男不女的聲線突然變得陰陽怪氣，“誰的介紹人，出來。”

先是沉默，那個先前哆哆嗦嗦的人被人一腳踹出來摔了個屁股蹲，卻連痛都不喊趕緊跪好：“主上，我真的不知情啊！”

蘇芷的傷口已經包扎的差不多，聽到這話幾乎是笑了：“你覺得你的錯不是‘不知道’？”

那人本來紅潤的臉色蒼白一片，連跪都跪不住了。

蘇芷看都不看她一眼，見傷口包扎好了試了試，隨意道：“賞你個心滿意足吧，能站在這也不容易。”

那人在蘇芷發話的同時瘋狂的開始磕頭，最終還是被兩個人按住，從袖子里掏出三個瓷瓶，一口氣將里面的藥丸全都喂了進去。

和天帝一樣，在入口后不久掙扎的動作停下了，接著嘴巴張開，流出口水，鼻涕也從鼻子里面流出，整個人的表情變得夢幻又癡癡傻傻。

不同的是夢幻沒維持多久，她猛地捂著自己脖子，喉嚨科科作響，眼白和鼻子流出紅色的血，吐出的舌頭也帶出血，劇烈的抽搐起來。

蘇芷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藥吃多后的樣子，她從被關住的人口中問到一些事情，在被抓后天帝就不在他們這些人面前隱藏了，也有人親自見過天帝像這樣弄死了一個人來警告他們。為了不多說露餡直接照著做了，看起來符合天帝的性格，沒有人起疑。

但畢竟有人這樣在旁邊掙扎還是有點惡心，不管是不是罪有應得。蘇芷將聲音學的很不耐煩：“下去下去，留一個人待會跟我去坐講，先把東西給我準備了。”

眼睛在眾人里面挑了一會，指著其中一個：“就你。”

然后迅速又指了幾個，哼笑一聲：“把這兩人丟里面給他們看看，既然要走這些人也不能留，別到時候心不死的出亂子。”

等再次進入通道的人出來，聚起來的人已經完全離開，天帝靠在椅子上短暫的休息，幾人不敢打擾，悄悄出門把門關上。

屋內恢復寂靜，燃了一夜的燭火也在這時候悄然熄滅，屋內卻有著淡淡的光，夕陽已經露出了地平線。

又過了一會，石門被敲了敲。

蘇芷裝沒聽見。

又敲了敲。

蘇芷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石門，還沒到時候呢，急什么急。

……不會是戚修能寶貝兒害怕了吧？唔，那就沒辦法啦！

門打開，滿臉血的人吐著舌頭：“死……而……復……生……”

蘇芷：“……”

她冷漠而殘酷的揍了膽大包天的阿三一頓。

被點名的人邁著輕快的步伐敲了敲門，得到進去的許可打開門，結果剛一關門就被打暈了。

蘇芷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拖籠子里吧，和她的天帝待一塊。”

被安排坐在軟塌上面吃水果的戚修能：“……惡趣味。”

蘇芷對他翻了翻白眼，但臉被掩在白布下看不下：“沒你把自己身后事安排的明明白白更有惡趣味。”

戚修能瞬間眼神飄忽。

當阿三回來，她看了看蘇芷，忍不住：“皇女，您真的要那么做嗎，您手受傷了還是讓我跟在旁邊吧？”

蘇芷慢悠悠往白布下方塞了一顆干葡萄：“戚修能速度沒你快，他跟著我，你可以用輕功快些到城里叫人來。”

阿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終于道：“……我怕他中途離開你跑了。”

他之前那番血和柔情并飛的發言刻在了阿三心中，這種人真的不會為了找情人溜走嗎？

“我……會好好跟著皇女離開她們監視的視線的。”戚修能軟軟道，然后氣勢很不強但是很堅定的握拳，“然后再回來找翠知。”

阿三：“要是她死了呢？”

戚修能默默看著她，剛要張嘴。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阿三捂著耳朵，“我只是個不會有感情的暗衛，不想被那番發言摧殘第二次。”

蘇芷倒是真情實感的說：“我也喜歡你哦。”

戚修能小小聲：“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