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暗衛不多,大部分被派去東城各處查這件事,她還沒找出真切的線索,要不是教派剛來根基不穩蘇芷又突發奇想讓暗衛跟著元文嬌的話。目前潛入的只有阿三一人,根本沒辦法-正面對上。
不是不能讓阿三去通報蘇芷留下,但天帝突然對戚修能下手導致兩個人都被絆住了,阿三代替這個身份的時候問出了教內的很多事,會武功的不止天帝一個,這個教明面上收攏百姓,實際上和江湖人有勾連。
所以教內常年都有江湖人充當守衛,其中不乏高手,正是顧慮這一點她們才沒有貿然出手而是讓阿三先放假消息,就是怕引起這些人注意,讓三人都折在里面。
但元文嬌出去了,她們的謊言很快就會被識破,到時候就是死戰。
于是阿三連忙單膝跪下:“皇女,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戚修能雖然不知道這么多彎彎繞繞,但也能發現些什么。比如要真的是官兵來了,她們怎么會帶著自己還往密道走?
戚修能輕輕抓緊了袖子,他知道,又是他壞了事。
阿三還在繼續:“天帝失蹤的事很快就會被發現,還好我們知道了密道,要是再拖延,一個都走不了……您,您,”她猶豫了半天下定恒心,“戚少爺只是個普通人,您總不能看著他遇到危險吧?”
蘇芷目光陡然變得冰冷。
“我……我有一個辦法。”
阿三正說到緊要處,聽到是戚修能的聲音不耐煩的轉頭,卻愣住了。
那個瘦小又愛哭的男子抱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天帝身上扯下來的外披,手指抓著都浮現了青筋:“我和他的身型相仿,他又遮著面,我,我可以假扮天帝拖延時間,讓你們逃走。”
短暫的愣怔,阿三狠狠道:“你當是這么簡單就能糊弄的?要怎么演?這不是貴公子做游戲!”
“我知道,”戚修能輕輕說,“挖出我的聲帶,不完全弄死我,他們一定只想著怎么救我。”
阿三:“……”
阿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連蘇芷也無法繼續聽了,她大步走過去扯開戚修能手中的衣服:“要是你自責,也不必這么補償。”
戚修能被扯了一下-身型一晃,順從的張開手指,任薄紗在指間滑過,抬起臉微微一笑,眼中害怕不是作假,聲音卻越來越平穩。
“我的家人被盯上了。”戚修能笑著說,“要是這次沒有將她們一網打盡,你是皇女,你是宮里的侍從,或許不用太擔心,但我的家人一定會遭到瘋狂的報復。”
“我不能去冒險。”
“元文嬌知道密道的存在,我們帶上這些人會很快被追上,倒不是說一個都逃不掉,只是打草驚蛇后會四下逃開,她們是狂熱的教-徒,而我的家人只是普通人。”
“要是補償,這算是補償吧。你們帶著人回來的時候記得去柴房,那里還有一個女孩子。要是活著就麻煩你們帶她走,要是問起我來……”他一只手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就告訴她我被天帝殺了,但是是被毒死的,不痛的。”
說完生怕兩人記不住,又重復:“記得和她說,我不痛的。”
“如果死了,”戚修能說,“能麻煩你們,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好,能不能偷偷將我和她埋在一起……”
阿三已經完全呆住了,只會慢慢舉起手,嘴巴動了幾下又說不出話。
蘇芷一字一句聽著,手上的力氣越使越大,在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猛地拍開了他的手:“想得美!你死不死這種事是由我來決定的!”
戚修能吃痛,下一刻又被蘇芷狠狠握住了,力氣很大,讓他情不自禁皺起眉。但沒來得及呼痛,蘇芷又怒道:“就算疼也只能是我給的!”
戚修能:“……”
他試圖講道理:“雖然你很好,又是皇女,可是我有……”
“啊啊啊不聽!”蘇芷瘋狂打斷了他,背對著戚修能蹲在地上捂耳朵。她完了,她真的完了,雖然戚修能這么深情的對象就是她但還是狠狠的吃起醋來!
很好,繼把自己切片后又醋上了自己。
雖然已經醋倒東海,多年來強大的自制力還是讓蘇芷強行找回了理智,從地上站起來,咬牙切齒:“要扮天帝也是我來扮!”
知道兩人肯定瞬間將自己當成失去理智,戚修能抱著手臂,冷冷問阿三:“你忘了蘇云?”
四皇子在半個月前追查此事,然后就此失蹤。
“屬下……沒在府里發現四皇子……”阿三額頭滾落冷汗。
才吃了一頓就被拒絕,皇女的心情一定糟透了……雖然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雖然我和他不對付,但畢竟是我弟-弟,也是皇子。這些人被驚動后一旦跑掉,哪怕抓了天帝也問不出他的下落。”
蘇芷因為生戚修能的氣整個人都怒聲怒氣起來:“那個蠢材說蠢也是相對而言的,怎么可能被天帝害死,是我都沒懷疑他薨了你們統統給他立牌位了是吧?”
阿三猛地跪下,蘇芷怒氣沖沖:“滾起來!”
阿三麻溜又站起來了。
戚修能在旁邊聽著這個發展一愣一愣的,就被蘇芷一下下重重戳著頭:“還沒說完你就想辦法了,能不能多給我一點信任,我在你心里就是為紅顏沖冠一怒沒有腦子嗎?!”
戚修能委屈巴巴任戳戳戳還反駁:“像……”
在蘇芷的怒視下弱氣的補充:“你平時不就是這樣……”
“所以我們不但不能跑掉,”蘇芷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還得正大光明的從正門出去。”
兩人眨巴眨巴眼,突然都靈光一現:“你是說!”
阿三再次皺眉:“但是元文嬌被我騙了,要怎么才能繼續讓府里的人都相信假天帝呢?”
然后他就看見戚修能同情的眼神。
果然蘇芷下一刻冷冷說:“現在你就是尸體了,來,躺在地上。”
*
黎明乍破的黑夜,舊宅卻燈火通明。
不少人都在穿行來去,皆是太陽穴飽-滿手腳有力之人,時不時聚在一起小聲交談。
他們的談話帶著疑惑,突然頭顱一動,死死盯住了緊閉的石門。
半天,傳來一聲似男似女的冷笑。
“一只小蟲子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說出去有人信嗎?”
石門轉動,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和站著的人。
天帝雖然用玉冠前面的布蒙著臉,聲音卻是十足憤怒:“他的介紹人是誰,滾出來!”
隨著怒喝,一具僵透了的身體被重重丟在地上,天帝衣服臟亂手上有血,惱怒的正拿著手巾擦拭,卻越擦越多,干脆一把甩在了地上。
血流的太多終于讓一個人哆哆嗦嗦出了列,但還沒來得及行禮,就有另一個開口。
“主上,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