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倩抬頭看書房里頭未點燈火,漆黑一片,說道,“這個時間點,你家公子應該早就睡了,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丁倩倩獨自回了臥房,洗漱入睡,臨睡之前她推開窗看了一眼王弘致書房的方向。
想到王弘致,她心下又是有些心虛。
之前與王弘致那樣大鬧了一場,還毀壞了他最心愛的一幅畫卷,眼下王弘致不愿意回臥房與她休息,也是情理之中。
他大概已經在心里恨透了自己,不愿意和好了吧?
她回來時找遍了京城之中大部分的畫廊,終于找到了另外一幅畫。這幅畫與之前被她毀了的那幅是同一個畫者所做,筆墨靈氣也想同,王弘致應當會喜歡。丁倩倩拿了自己壓箱底的一點銀子,把這幅畫從畫廊里背過來,但沒有勇氣立刻就給王弘致。
丁倩倩左想右想都覺得為難,最終還是決定明日擺正態度,卑微的與人家道個歉,求個和好。
若是王弘致始終在心里過不去,她任打任罵,什么都行。
想到這兒,丁倩倩就打定主意,待明日清早自己就敲開書房的門,跟王弘致好好的認個錯。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入睡了。
……
丁倩倩所不知道的是,王弘致其實并未睡。
他處在黑暗空蕩的房間內,站在風雪吹來的臨窗邊,任由深夜的寒風卷著他的發梢,將他整個人吹得冰涼徹骨。
其實從丁倩倩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丁倩倩的馬車一路停在門口。
他看到她下了馬車,步伐飛快的進了屋,看上去似乎還有一些疲憊。
她這么深更半夜的回來,應該是與柳玉說了不少話,兩人在一個室內孤男寡女地獨處,怕是也有不少溫存吧。
王弘致想到這里……心下越來越苦。
或許只是因為自己與她有這段明面上的夫妻關系,她為了顧及他的面子才回來。
如若不然,她怕是今晚都會落腳在柳玉的屋子里頭了。
王弘致心里認定了丁倩倩大概是在厭惡他,因此他也不愿意主動回臥房招惹她的嫌棄。
他只怕自己一出現在那兒,丁倩倩就會冷淡的瞥他一眼,接著又出門去小院子里頭的客房睡。
……那樣他反而還落得一個更大的難堪。
如果是個識趣的男子,怕早已經默默讓出了位置,騰給自家夫人,讓她去和自己心儀的男子好好獨處了吧。
王弘致轉回身坐在黑暗中,長久的沉默著。
他的確是那種不知好歹的男子,他不愿意這么輕而易舉的讓位置,也不愿將丁倩倩拱手推給別人。
即便知道丁倩倩心中,他永遠都排不了那個第一的位置,但他也想把人挽留在自己的身邊。
哪怕是束縛著她,但也總好過失去的,對不對?
王弘致想到這里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
翌日,丁倩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找一下王弘致。
她決定好好找王弘致談一下,哪怕這一次過去只是讓他羞辱一番,她也做足了心里準備。
但丁倩倩沒有料到的,卻是柳陽澤一大早就托人給她帶信,說是柳玉的病情又加重了。
“什么?不是昨天剛剛喝了藥么?這還了得?”
丁倩倩一聽柳玉的病情加重了,急急忙忙就放下了自己手頭的東西,火急火燎往那邊趕。
臨走之前,丁倩倩隨手揪住了一個在外頭打掃的下人,對她開口。
“我先出門一趟,我屋子里的東西可千萬別讓人動!”
“好的,夫人!
丁倩倩想想不太放心,又補充:“尤其里頭有一幅畫卷可千萬不許任何人動,你可記得呀!
那幅畫卷是丁倩倩買來要給王弘致賠罪的,價值貴重,她希望自己能親自交給王弘致。
在這之前,可別讓哪個隨手進來打掃的下人給弄臟了。
那下人連連點頭,把丁倩倩的話都記了下來。
丁倩倩便換了一身衣服,火速往柳玉的院子里頭趕。
沒過多久,王弘致便起身,從書房里頭推開了門。
外頭風雪很大,他裹緊身上的衣服,看向丁倩倩的屋子,眼神之中泛起一絲復雜的神色。
昨夜在冰冷的書房中思索了一夜,他想通了許多的問題。
維持這樣高傲態度,并無法緩解兩人之間的關系。
在這段感情里,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結局,因此也注定他會是率先道歉的那一個人。
王弘致走到臥房前,推開了門,想找丁倩倩好好談一談。
但放眼望去,卻見屋子空蕩蕩一片。
他退了出來,外頭打掃的下人看到王弘致,立刻開口,“公子,夫人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臨出門之前還叮囑我們不許動她屋里的東西!
王弘致淡淡的問道:“夫人去哪里了?”
“不知道……夫人去哪,我們也不敢問!
王弘致唇邊勾起一絲苦笑。
丁倩倩這么早就離開,或許是因為不想與自己碰上面吧。
她心里就這般厭惡他嗎?
同在一個屋檐下,總是想躲著與他的見面?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心頭泛起的那股酸澀的滋味。
最終他只聽到自己平靜的開口,“我知道了,如果待會夫人回來了,就說我出去了。”
那下人愣了一下。
一旁路過的管家聽到這個,也有些奇怪的問道,“可是……公子……今日咱們并沒有安排任何的日程,您原本意思是今天是要在家里頭休息一天的……”
王弘致搖頭,說:“不休息了,現在就替我安排日程,我現在就出門。”
與其讓丁倩倩就在屋檐下四處躲著他,倒不如她主動退避一下,反正她不就是不愿意見到他嗎?
那么還不如讓他主動在她眼前消失.
他轉身去了前廳,立刻安排自己手底下的人給幾家掌柜家里投遞去了名帖。
……
丁倩倩終于趕到了地方,松了一口氣。
一路上她心里想著無數種柳玉重病在床的情形,但等人真的到了,她卻發覺柳玉的氣色明顯比昨日好了一些,應該是昨日喝的那些湯藥終于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