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致點了點頭,謝過了掌柜。
沒過一會兒,這掌柜便單獨讓手下的人開了個小灶,給王弘致打包了滿滿當當的一份糕餅。
王弘致站起來接過禮盒笑著謝了謝掌柜,示意身旁的小廝給銀票。
但這掌柜卻怎么都不肯收下,堅決推辭著。
“王公子您來我這小店,實在是我的榮幸,又怎能收公子的銀子呢?這豈不是折煞了我,這些糕餅就當做是送給王公子的見面禮!
王弘致溫和推辭,最終強硬地將這銀票塞到了掌柜的手里。
掌柜一路恭恭敬敬地將他送出門去,直到看到王弘致漸漸走遠,這掌柜還免不了跟自己身旁的店里小伙計在念叨著。
“這王公子當真是好!相貌好人品好,完全不擺任何的架子!這樣難得的人才,更不仗勢欺人!……與這么多大官權貴打過交道,我看這位公子是相貌舉止,人品性情最最無可挑剔的一個,讓人心服口服,只可惜......只可惜......”
一旁的店小二有些奇怪,便問道。
“掌柜,你在可惜什么?你不是說那王公子很好嗎?”
“的確是很好,只是……哎,可惜這樣好的人竟然已經定了親事,本來我還有個小女兒尚未婚配,若是有這樣的機會的話......”
店小二抓了抓腦袋,頗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掌柜的,恕我直言,以王公子那樣的品貌,你家小女兒......人家未必也瞧得上眼!再說你家女兒在外頭已經有好幾個不干不凈的小情郎了,若是前腳跟王公子定了親事,后腳就光明正大地在外頭養外室,那豈不是要鬧得雞飛狗跳?”
掌柜聽到這話氣得就跳起來,想要去打那店小二。
追著打打鬧鬧了一圈,掌柜的最終嘆息一口氣。
“是啊,是啊,如此好的人,我家女兒肯定是配不上的,就是不知這樣的公子哥,能與他相配的究竟是何人了……”
……
這頭拎著禮盒離開的王弘致,自然不知道掌柜內心那么多的小九九。
他正穿過人群擁擠的街道,往街道那邊去。
馬車就停在不遠處,風吹動側邊的簾子,從縫隙之中還依稀能看到丁倩倩似乎是和車夫聊得歡快,也不知究竟在聊著什么話題。
想到自己手中這新出爐的糕點或許能博美人一笑,王弘致唇角便不由得勾了起來。
但下一刻——
人群之中忽然發出一陣騷亂。
接著,一匹失去控制的馬竟然就這么直愣愣地沖了過來!
頓時人群之中發出一聲尖叫!
百姓紛紛朝著兩側避讓開去,沿街的小販甚至也顧不得自己的攤子,雞飛狗跳地就朝著兩邊跑。
這匹瘋了的馬竟就這么直直地沖著丁倩倩所在的馬車而去,而此時車夫正顧著與自家夫人說話,來不及作出反應。
等他發現前頭有一匹馬沖過來的時候,當下就直直地愣在原地,甚至忘記甩動手中的韁繩調轉馬頭避讓開去——
王弘致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他幾乎失態地嘶吼起來。
“快跑!”
如果這匹馬真的撞上馬車,那么丁倩倩必然會命喪當場!
這短短的一瞬,在旁人眼中只是一兩秒的事情,可在王弘致的視線里頭卻仿佛定格成了極其緩慢的慢動作。
他的腦海之中思緒極其混亂,心跳急劇加速,他能感覺自己的脈搏每跳動一下,就能感覺到血液激蕩在胸膛里的撞擊感,同時他的頭皮一陣發麻。
他想要救人,卻無能為力——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同時他又被人群堵在了另一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匹失控的馬就這么朝著丁倩倩的馬車而去……
他恍惚知道自己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充斥在他耳邊的全都是轟隆隆的雜亂聲響,如同潮水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進來。
等到他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咆哮著大喊丁倩倩的名字,瘋了一般地撥開人群朝著那邊沖過去。
但奈何在這混亂的人群中尖叫聲,踩踏聲混作一團,他即便奮力撥開人群,卻依然被擠壓著向后涌動。
而最糟糕的是那一匹失控的馬就這么直直地沖向了丁倩倩的馬車。
在王弘致幾近崩潰的嘶吼聲之中,那車夫被嚇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兩匹馬直直相撞車廂被傾倒在地上,在馬匹混亂的踩踏中裂成碎片。
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丁倩倩從馬車內翻身而出,同時一手拎著車夫的后脖子,另一手則在車廂外圍奮力一拍,借力一躍騰空而起,在那車廂被撞倒在地碎成無數片之前,直直地從高空一躍而下,翻滾著跌倒在一邊。
官府很快派人過來維持秩序,那匹失控的馬也被強行帶走。
現場一片混亂,地上滿是碎片,王弘致被人群推得跌坐在地上,直到許久以后才驚魂未定地反應過來。
丁倩倩沒事,她自己身藏一些武功,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
然后王弘致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事,還好沒事——不然他真的無法承擔失去她的后果。
王弘致就這么在地上跌坐了許久,還是丁倩倩抱著受傷的手臂率先找到了他。
“王公子你沒事吧?”
丁倩倩蹲下-身來檢查王弘致身上的傷口,但好在王弘致只是在人群中掙扎的時候受了些外傷,并沒什么大礙。
王弘致緩慢地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丁倩倩,終于,他伸出手將人狠狠地抱在自己的懷中。
丁倩倩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落入了他溫暖的胸膛之中,一時沉默無言。
他抱得很緊,就像是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血液之中。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王弘致只是反反復復地重復這一句話,丁倩倩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只是想去前頭替我買糕點,又不是要故意丟下我跑的,再說我也慶幸你當時并不在馬車上,要是你也在馬車上,我就未必能談騰得出那么多手來救你們!
王弘致卻只是搖頭,反反復復地說。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丁倩倩還當是他在后悔內疚自己從馬車上離開,卻不知王弘致說的話其實有更多更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