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見丁倩倩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老七走過來,柔若無骨的手肘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則在丁倩倩前面前打了個響指。
“妻主,我看你這樣悶在屋子里頭,也不算一回事兒,不如我帶你出去長長見識。”
老七自打來了京城,就成天不見影子。
要么是在賭場,要么是聽曲兒看戲,要么是去其他有趣兒的地方,與人結伴喝酒。
這日子過得不可謂不瀟灑。
丁倩倩覺得,老七這種天生喜歡享樂和奢靡之物的人,琉璃鄉那地方簡直是把老七給耽誤了。
他該早點來到京城享受這種紙醉金謎的墮-落生活。
丁倩倩滿心思都在想著陸新都的事兒,擺擺手。
“不去,沒興趣。”
老七在她面前坐下,勸說道。
“你整日在這兒都快悶成個傻子了,這件事你查了,但是絞盡腦汁還不是找不到一點線索。”
丁倩倩反問道。
“跟著你出去浪一圈,莫非我就能找到線索?”
老七便笑笑。
“雖說不能,但我今日可不是只帶你浪一圈的。”
丁倩倩挑眉,斜睨了老七一眼。
只見燭火之下,他的面龐還帶著一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是帶你去了解同行,探尋商機。”
......
當晚丁倩倩就隨老七出現在了一家大花樓門前。
丁倩倩抬頭看了一眼,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你帶我來的就是這兒?”
在丁倩倩的面前是水榭歌臺,長袖舞曲,入夜之后尤其繁華的高樓。
而這高樓正有一個響亮的大招牌立在門口,只見招牌上明晃晃寫著“紅袖樓”。
老七竟然帶自己來了紅袖樓。
對此老七毫無一絲愧疚,直笑著。
“你來這京城也有不少日子了,除了日日呆在自家后院里面,也沒去過別的地方吧?你這樣悶著頭,可是做不了大生意的。”
老七自認為見過一些世面,臉上掛著“京城里的快樂你想象不到”的表情。
丁倩倩也是破罐子破摔,自從自己開始經營這家花樓,成為一代老-鴇之后,她也算節操掉盡。
換做以前自己若站在紅袖樓的門口,她未必愿意抬腳進去。
如今卻入鄉隨俗,跟著老七一路風風光光招搖地進去。
丁倩倩還隨手給一旁看得順眼的一個小郎君打賞了一些錢。
老七一邊向前走,一邊向丁倩倩介紹著這紅袖樓里面各類風物。
“今日在你那樓里,被撞倒在地上的那郎君,原本是這紅袖樓里的六大招牌之一,真名倒是不清楚,但在圈內卻有個雅名,名叫新竹。”
丁倩倩見到覺得這名字不錯,在這浮浮沉沉的風月里頗有一些文雅的范兒。
新竹在紅袖樓里的幾個頭牌當中年紀最小,又最得當家的疼愛,算是捧在手里的明珠吧。
這一次,那掌柜的把新竹送過來參賽,原本是希望他能拔得頭籌,把名氣在京城內打響,卻沒想到,這好好的算盤卻被那過氣的陸新都給攪了。
丁倩倩認為這此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先不能妄下結論。
老七瞟了她一眼。
“我便知道你對他不同,總是向著他說話。說回來那新竹這一次受了傷,可把掌柜的氣得不輕。我跟這紅袖樓里一些小郎君,彼此還有幾分交情,聽他們說,今日掌柜回來的時候,將那陸新都祖上幾代都罵了一遍,還揚言著,等陸新都回來,直接將他發賣給人牙子,去做那邊境的苦役。”
丁倩倩心想,這掌柜的也是個狠人。
但接著丁倩倩就意識到,剛才老七那一番話當中的重點。
“你說你跟著紅袖樓里的小郎君相熟,你背著我悄悄摸摸來過多少次?”
丁倩簡直要對老七刮目相看。
高人才剛剛走呢,后腳他又有新歡。
這紅袖樓里,美男無數,個個姿色不錯。
如此想來老七在這溫柔鄉里,整日沉迷,樂不思蜀。
根本就忘了還有她這個妻主了吧!
一路上有許多人與他們打招呼,老七很自來熟地與眾人一一回應。
還不時開兩句玩笑,場面很是熱鬧。
那些郎君們與老七打過招呼之后,都會齊刷刷把目光轉到丁倩倩身上。
丁倩倩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誤入了盤絲洞的唐僧,人人都想從她身上挖一塊肉下來。
見老七與這些人關系還不錯,從大門進來就跟回自家似的,丁倩倩抓著他問道。
“這樣,我們不妨就從這紅袖樓里打聽些有用的消息,了解下平日里哪些人跟陸新都的關系不好,或許能從中找出什么線索,也不一定。”
老七倒也覺得這是個法子,兩人在這樓內逛了片刻,想找人打聽下關于陸新都的消息,最好了解一下陸新都與新竹之間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轉一圈之后,老七覺得他們光這樣在大廳里晃蕩,也不是個辦法。
“不如咱們就假戲真做,在房間里問問情況吧。”
老七提議。
丁倩倩雖然覺得像個正經的辦法,卻難免揣測老七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
另外一頭,王弘致的院子里。
“……公子,刁娘子今晚出去了。”官家匯報。
王弘致點點頭,倒是有些惆悵。
原本今晚與幾個大家商賈聚在一道食晚宴,席間有好幾樣精致的菜色只能在大酒樓里吃到。王弘致雖與人吃著,心里卻是在想著給丁倩倩帶去那么一兩樣。
結束的時候,他特意讓店家廚子多做了幾道菜。外頭天冷,他用夾襖子裹著幾個食盒,一路搖晃著馬車回來了。
“既然人不在,這些食盒你們幾個拿去分了吧。”
管家面色猶豫:“這可都是好菜色啊……這……我們這些下人……”
王弘致擺手:“無妨,都分了吧。”
幾個下人這才把食盒拿走,誠惶誠恐地分了。
王弘致難得忙了這些時日,這才想起許久沒去院子里探望一下丁倩倩了。
這些日子聽官家匯報,丁倩倩多是在外頭跑得多,白日里都不見人影。聽說她似乎是在外頭置業了,至于置的什么業,王弘致沒打聽,只是詫異于丁倩倩這才剛來京城沒幾日竟然就已經能站穩了腳跟。
如此看來,她什么時候搬出自己的院子……也不過時間問題而已了。
王弘致抬頭看著院子里在夜色中探出的一朵花枝。
夜空如水,銀河亙橫。不知為何,心下竟然更加寂寞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