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丁倩倩突然開了一個腦洞。
“你說的這個上不得臺面的生意，不光是幾家合伙經營的，而且還是利潤極大，讓他們愿意以身犯險的……莫非是開窯子？”
老六用一種震驚的眼神望著丁倩倩。
難道說的不對么？
噢……似乎古代開窯子也是合法的？
丁倩倩有點不好意思，又猜測：“莫非是販賣私鹽？”
老六又用一種震驚的眼神望著丁倩倩。
難道又是說的不對？
噢……剛才老六在絮絮叨叨的一大堆話里面，已經說了，趙家很得官面上的人看中，也被允許代售一部分的鹽權。
因此，這部分生意似乎也是被擺在明面上的。
“難道是……”丁倩倩使勁兒地猜測，“難道是……”
猜了半天，她也沒想出一個特別合理的可能性，干脆就拉扯著老六。
“你知道告訴我不就得了！你必然是知道的，若是不知道，何必要設下這么大的局？”
老六用樹枝往前一指：“……他們做的是人牙子的買賣。”
丁倩倩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賣人？”
“嗯，不光是奴籍，更多則是一些好人家出身的良家男子。他們動用了許多暗中殘忍的手段，把人或調教、或馴服，或喂下毒藥以威脅，改名換姓，暗中運送到異鄉，逼他們賣身、做牛做馬當苦力，一輩子無法以真實身份示人，也無法再尋到自己的親人故友。一些運氣差的，還被當成了做藥的藥引，一輩子囚在地下的牢獄之中。”
丁倩倩聽完之后，簡直震驚了。
竟然還有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這賺的真是黑心錢吶！”丁倩倩氣炸了，“要賺這么多錢有什么用？夜半三更，摸著自己的良心不覺得瘆得慌么？”
老六倒是狐疑地看了一眼丁倩倩，“嘖嘖”兩聲。
“真是難得，妻主，我還當你喜歡這門生意，聽完之后會眼前一亮呢……”
丁倩倩：“？？？”
這個人是對她懷有多大的偏見？
丁倩倩還想再拉扯著老六多問幾句，可沒想到老六已經把重點轉移到了丁倩倩的身上。
“話說，妻主，咱們多年未見，我怎么覺得你的變化挺大的？以往遇著這種事兒，你應該會興奮得無法自持，上前摻和一腳吧？”
老六自言自語：“莫非是我二哥感化了呢？”
他想了想，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丁倩倩卻是對案情感興趣：“你就是因為無意之中知道了這些顯貴人家背地里做的事情，所以還想出了這樣的一個計策，去每家都偷點東西，還弄得極其高調，這樣就可以讓官府在調查的時候順理成章地牽扯出一些很復雜的東西？簡而言之，你其實是想要吸引官府的注意力吧。”
但老六此刻在另外一個世界。
“我二哥若是能感化你，早幾年就感化了。他對你態度向來清清冷冷，極其寡淡，你對他也是動不動呵斥，所以你倆感情向來不和睦……”說著說著，老六睜大了眼睛，像是考慮到了一種可能性，“妻主，你莫不是在縣城里有了新歡，所以就在這里尋差事了吧？你是徹底拋棄我家二哥了？”
丁倩倩已經數著地上的幾塊石頭，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修密道是有原因的。這做的是一門碰觸底線的買賣，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張趙兩家的人會立刻通氣，趕緊做好掩飾準備——實在無法掩飾了，還能趁著官府抄家之前，卷著自己的一點盤纏逃走。說白了，這就是一條保命的通道啊！”
老六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兀自琢磨著自己二哥被拋棄的可能性，越想越是覺得有道理。
丁倩倩也數著自己的手指，興奮地盤算著自己的新發現，覺得自己同樣越想越是有道理。
兩人在月色之下，在一間破舊的廟里，雖然誰都沒有搭理上誰，可兩人都覺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各自露出“原來事情是這樣啊”的恍然的神色。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來了追捕聲。
“不好了，那些追兵追到這兒來了。”丁倩倩連忙拉扯著老六，躲在了一尊破舊的泥塑后面。
為了怕兩人的身形暴露，丁倩倩不知道從哪兒扯來了一塊蒙上了灰塵的破布，蓋在兩人身上，死死地把兩人的造型給蒙成了一堆“早已過期好多年的發霉的貢品”形狀。
那些追兵停留在門外，有隱約的火光在跳躍著。
丁倩倩屏住呼吸，有些緊張。
這時，就聽一旁的老六忽的在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妻主，你跟我說實話，你又看上了哪家的男人？”
丁倩倩想把他一腦袋摁死在地上的心思都有。
但好在那些追兵只是用火把晃了一下廟里，在看到里頭蕭瑟無人之后，很快就匆促離開了。
等人走了，丁倩倩一把把布頭給掀開，看了他一眼：“誰說我看上別人家的男人了？”
老六：“不然，你怎么解釋你好端端的忽然跑到這個縣城里某差事的事兒？”
丁倩倩：“那是因為——”
她沒說關于柳玉柳陽澤他們的事，也沒開口自己早已寫下了一封休書，其實眼前的老六根本沒必要喊她一聲妻主。
但是丁倩倩并沒有急于在此時把話說破。
這些事情，一旦老六回到了村子，必定能從旁人的閑言碎語中聽出個大概。
——就算他不是自己主動想知道，村長也會找上他，把那一份休書拿給他看。
“算了，反正他早晚都會知道，此事就不用由我開口了吧。”
丁倩倩心里這么想著，表面上就不動聲色把話題揭了過去。
“這些事情我們稍后再聊，現在先把這些案子查清楚，你總不希望我們倆人總是在被官兵追殺吧。”
老六若有所思的點頭。
眼下也只有把那幾家當地的顯赫人家背后的關系捅漏出來，才能讓官府的注意力轉移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不然兩人只會陷入無窮的追捕之中，指不定哪天被抓到，隨隨便便斬首在菜市場門口了。
“今晚先在這個破廟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咱們去查案。”
丁倩倩說得很篤定。
老六很奇怪，問道，“我們倆人勢單力薄，還能怎么查啊？”
丁倩倩比劃了一個“你不用擔心”的手勢。
“放心，我還有一個隊友，現在并沒有被追捕，咱們可以用得上他。”
“是誰？”
“還能是誰？”
丁倩倩嘆息。
“就是剛才那個坑了我們的拖油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