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匯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老六一把抓住了丁倩倩的手。
“妻主,咱們趕緊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啦!”
就這樣,丁倩倩原本還與老六好好地敘著舊,可話還沒有來得及說上兩句,就被下面的誤會的李長壽給強行打斷了。
他不光自己誤會了,還嗷了一嗓子,把其他人通通都召喚了過來。
丁倩倩的內(nèi)心一陣五味雜陳,一邊后悔著自己為什么要帶上這么一個攪屎棍,一邊被老六抓著手臂,在屋頂上飛檐走壁,速度快得簡直像是兩只耗子。
就這么跑了兩個屋頂,丁倩倩忽然反應(yīng)過來。
“等一下!等一下啊喂!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老六一邊跑,一邊回頭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妻主,作甚?”
丁倩倩:“我為什么要跟著你跑?我是來抓賊的啊!”
老六“噢”了一聲,像是終于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但緊接著他就寬慰丁倩倩:“無妨,妻主,咱們都已經(jīng)跑出好遠了,眼下他們都知道你跟我是一伙兒的了。”
丁倩倩:“……”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下面火光沖天,不少人都舉著火把、手拿武器,涌入了院落之中。亮起來的院子越來越多,眾人口中都喊著“抓賊啊!報官啊!”,趙家主人被驚動,隔壁的院子里紛紛涌出鄰居過來幫忙。早已潛伏在暗處的幾個警衛(wèi)正把煙火彈投放到高空上。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了。
丁倩倩知道,今晚必定有很多人在尋找他們。他們會一個院落一個院落地抓捕,一家一家地問,一處一處地蹲點,派人時刻監(jiān)視。
“恭喜你,妻主,你也成了這個縣城的名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落腳在一個破廟。
老六竟然心情還不錯,寬慰她。
“妻主,你也莫太難受了。如今縣城里沸沸揚揚都在抓咱們,這風光一回的機會可不多見。”
丁倩倩差點氣出一口老血。
想到之前在屋頂上進行了一半的對話,丁倩倩立刻抓著他問。
“你之前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那個江洋大盜?最近在縣城里上人家家里偷東西的人,莫不是真的是你?”
丁倩倩看老六怎么都不像是一個窮兇極惡之人。她更不愿意承認,老六是個品行道德敗壞的偷東西的賊。
她在心里默默祈禱老六并不是自己想抓住的那個人,卻見老六風輕云淡的應(yīng)了一聲。
“沒錯,就是我呀。”
他的表情似乎還帶著幾分邀功的意思。
丁倩倩看了他半晌,心情復雜。
“好端端的,你為什么要去偷人家東西?”
“難道你娘從小沒有教你偷東西是不對的嗎?”
“你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賊?這事兒要是讓你家里幾個兄弟知道,你看看你大哥會不會打死你,二哥會對你怎么說教……”
“罷了罷了,說來說去也怪我不好,早些年獨自讓你一個人去外頭打拼,沒準是跟了什么壞人,被教壞了……”
丁倩倩自言自語的說了一番,又痛心疾首的感慨。
“你從此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許干這種勾搭,家里又不短你吃喝,你若是肯回來,飽飯我還是能管得了的。”
說到這里,丁倩倩微微一頓。
之前那些話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以至于到這個時候,丁倩倩忽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沒有家了。
她也回不去了。
在村子里的那個小院落,早已被人一把火燒光了。
眼下她自己也是個窮光蛋,謀了一份沒有俸祿的官差,自己想吃飽也是個難題,談何說能管的住老六呢。
可老六這一頭并不知道丁倩倩在心里早已上演起了復雜的內(nèi)心戲。
他只是搓了搓自己一路被風吹紅的臉頰,盤著腿,語重心長道。
“妻主,我也不想這樣的。”
丁倩倩:“我知道你不想這樣,誰還不是被一些事情給逼上絕路的呢?可你若是再不金盆洗手,早晚有一天,會吃到苦頭……”
丁倩倩正想要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繼續(xù)說教一把,卻聽老六自言自語。
“我若是早知道負責辦這個案子的,是妻主你,我也不至于繞這么大一個彎子,還去人家家里偷東西呢……”
丁倩倩隱約感覺其中似乎有什么關(guān)節(jié),自己還未曾想通。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丁倩倩馬上想到了自己尚未解開了幾個疑點,緊接著又發(fā)問。
“你為何要每次做賊之前先在墻上寫下下一家去哪?這是怕別人抓不到你嗎?”
“還有,為什么只偷了一本賬簿?不偷什么值錢的金銀珠寶?”
老六一路來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神色,唯獨在此時忽然正色道。
“妻主,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這幾家之間有所關(guān)聯(lián)?”
“有所關(guān)聯(lián),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六盤著腿,伸手想從身邊抓一點筆墨,好把關(guān)系圖在紙上描繪出來。
但他一抓,才發(fā)現(xiàn)兩人此刻身處在一個破廟之中,紙和筆一概沒有。
他干脆就撿了根樹枝,就地比劃了起來。
“……劉家近些年來經(jīng)營布匹生意,腳夫送貨最多的地方則是錢家,錢家經(jīng)營的是字畫,原本與劉家的生意并無交集之處,但每年他們卻還是就著這幾匹布料的生意,在春風樓一坐就是談一個下午……”
“張家和趙家的關(guān)系則更為密切了,我曾暗地里跟蹤過他們的交集,發(fā)現(xiàn)有許多不為外人道的細節(jié)……”
他把一塊石頭放在一處代表這一家,另一塊石頭代表那一家,四塊石頭整整齊齊放在月色之下,一會兒點點這個,一會兒點點那個。
說來說去繞了半天,丁倩倩總算聽明白了其中一點關(guān)系。
“你的意思是……這幾家都在共同經(jīng)營著某些生意?總是打著一些布匹、字畫的幌子,秘密聚會?”
“的確如此,而且這生意還是暗中經(jīng)營,上不得臺面。”
丁倩倩若有所思。
她想到了自己發(fā)現(xiàn)的那一條密道。
如果真是能上臺面的東西,何必建造一道長長的密道,用于暗地里聯(lián)系?
這樣的密道需要花費多年的心血,都用極大的匠工。如此說來,這一樁暗地里上不得臺面的生意,一定利潤也是極其豐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