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頰紅撲撲的,澄亮的眸子,也似染上了一層晶瑩的水霧一樣,她吸了吸鼻子,嘆息著開口,“你還記得單夢吧?”
宗炎楓點頭,他替她夾了塊魚肉,“喝了酒,趕緊吃點菜。”
夏雨桐吃掉他夾給她的魚肉后說道,“那你也知道何菁菁吧?”
他豈止是知道,而且還很熟悉!
“單夢和菁菁有什么關(guān)系?”他皺眉問,青春年華時,他唯一動過心的女孩,就是何菁菁,不過那時他將愛戀都深埋心底,因為他看得出來,逸天喜歡菁菁。后來,菁菁和逸天走到了一起,直到逸天發(fā)現(xiàn)菁菁的日記時,他才知道,其實最開始時,菁菁喜歡的男生是他。
很多人與事,一旦錯過,就無法再回頭,所以,當(dāng)他遇到夏雨桐,愛上之后,就不想再錯過,只可惜到最后卻是流水有情戀落花,落花無意隨流水!
“單夢手心有顆紅痣,和何菁菁的一模一樣,我今天還在單夢的包里,看到了何菁菁的照片。”夏雨桐向宗炎楓坦露心聲,他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傾吐對象。
宗炎楓怔忡了幾秒,他墨黑的眉宇緊緊皺了起來,“你不會是懷疑,單夢就是菁菁吧?”怎么可能呢,菁菁當(dāng)年明明落入海中。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當(dāng)年何菁菁掉進海中,并沒有找到尸體不是嗎?而且她很有可能沖到哪個地方,臉上被割破毀容了,所以才會換了張面貌回來。”
“如果她是菁菁,又為什么以單夢的身份出現(xiàn),她直接承認(rèn)不就行了?”
夏雨桐揉了揉泛疼的太陽穴,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你知道嗎?她昨天還替逸天擋了磚頭。”夏雨桐將工地上發(fā)生的事告訴了宗炎楓,“一個女人能不顧生死的護著一個男人,難道不是因為深愛嗎?”
“雨桐,這件事你不要亂猜測。”
“我沒有亂猜,單夢明明知道我去她包里拿手機會看到照片,她還讓我去拿,可見她是在提醒我,她就是何菁菁。”夏雨桐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她繞不出去了。
宗炎楓聽她這么說,也覺得事情有些詭異,不過以他以菁菁的了解,她不會做出當(dāng)初在tnt時盜竊夏雨桐設(shè)計圖那種事,在他的印象中,菁菁是個善良,有點像小孩子般純真的女生。
“你不敢告訴逸天,就是怕單夢真的是菁菁對嗎?”宗炎楓問,看著她的眼神里閃過心疼。她受過的傷害太多了,看似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脆弱的心,她剛剛得到幸福,很怕幻化成泡沫。
他懂她的心,都懂的!
夏雨桐看著總是那么了解她的宗炎楓,她老實的點點頭,“我是很害怕,你也知道,何菁菁在逸天心中,有著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替代的位置。”
宗炎楓見證過逸天和菁菁之間的愛情,他們確實很般配,也很相愛,逸天冷峻,話少,霸道,而菁菁活潑,純真,像個話嘮子,他們性格上有著很好的互補,逸天那時剛接手冷氏,雖然很忙,但很寵愛菁菁。
后來,他也不知道他們倆個是怎么鬧了別扭,菁菁獨自坐游輪去旅游,結(jié)果就傳來她掉進大海的噩耗。
“雨桐,你要相信逸天,他現(xiàn)在愛的是你和夏夏,就算單夢是菁菁,他對她應(yīng)該也沒有愛了,或許只有愧疚。”
他說的道理,她都明白的,可她就是害怕,就算逸天對何菁菁沒有愛了,但那份愧疚,也是一種責(zé)任啊!
更何況,當(dāng)初他看上她,也是因為她澄澈的眼睛,很像何菁菁。
“炎楓,不要告訴他,我不敢賭。”夏雨桐又打開一灌啤酒,她再次猛地灌進喉嚨里,那又涼又苦的味道進入胃里后,她有種想吐的難受感。
“不說我了,你呢,為什么跑去買醉?你不是馬上要和linda結(jié)婚了嗎?”
宗炎楓也學(xué)著夏雨桐的樣子,將一瓶啤酒灌進了肚里,那段婚姻是他愿意的嗎?不是,他一點也不愛linda,可是她手中卻掌握著父親的犯罪證據(jù)。
為了愛,多么可怕,不擇手段的女人啊!
夏雨桐看著一連喝了五灌瓶裝啤酒的宗炎楓,她傻眼了,等反應(yīng)過來時,連忙到他身邊搶走他正準(zhǔn)備打開的另一瓶啤酒。
看著他微紅的眼眶,她小聲問,“炎楓,你并不幸福是不是?”其實那天在醫(yī)院看到他推開linda,她就隱隱覺得不對勁。
宗炎楓閉了閉眼,他說,“我挺幸福的。”
“你撒謊,幸福的話,你為什么不敢看著我的眼睛了再說?”夏雨桐突然扳過他的臉,眼睛微微發(fā)紅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怕我愧疚?”
宗炎楓睜開雙眼,看了她片刻后,突然將她擁進了懷中,“桐桐,以后不要再和男人出來喝酒,這對你是件危險的事。”
她推開他,“你不是別的男人,你是宗炎楓,沒有我的允許,你是不會占我便宜的。”
他突然笑出聲,“我就那么值得你信任?”
“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l(fā)inda她很好,我和她一起挺幸福的,我出來喝酒,是和我爸吵了幾句。”他輕刮了下她的鼻子,嘴角挑起妖孽般的笑容。
夏雨桐重新坐到他對面,她吃了幾口菜后,抬頭對他說,“你爸是長輩,你就不能不和他吵嗎?”
“習(xí)慣了,兩句不對嘴,我們就會劍拔弩張。”宗炎楓說著,又喝了口酒。
他們聊了很久,聊到她的手機一直響一直響她都沒有聽到。將一箱啤酒都喝完后,她和他跑出玻璃屋,站到屋頂上,大聲吶喊,似乎要將心里的憂愁通過喊叫的方式排泄出來。
喊到筋疲力盡后,她又和他躺在屋頂上,看著蒼穹中一閃一閃的星星。
“其實我心底有兩個秘密”她打著酒嗝說,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可以無所顧忌。
宗炎楓雙手枕著腦袋,他笑著說,“讓我來猜猜,你心底的秘密,一定是希望單夢不是菁菁,我和逸天能夠白頭偕老,永遠(yuǎn)幸福下去。”
夏雨桐臉頰上飄過紅暈,“你真聰明,猜對了一個。還有一個你能猜出來嗎?”
“猜出來有什么獎勵?”他看向她,眸子晶亮,嘴角上挑。
“只要你猜出來,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
“這么好的獎勵?是我要什么你都會答應(yīng)嗎?”
“當(dāng)然不是拉,如果你要我離婚拉,或者要和我有什么肢體接觸拉,這些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她大約是喝醉了,感覺自己說話時的聲音都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過來的。
宗炎楓被她的話逗笑,“夏雨桐,你以為自己在我心中是女神嗎?都過了這么久,我早就只將你當(dāng)成普通朋友了。”
她呵呵一笑,是發(fā)自肺腑的笑容,連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眸光燦如星辰,長睫如蝶翼般一顫一顫,他竟是看癡了,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對上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你那樣看著我,還說只將我當(dāng)成普通朋友?”她指著他的鼻子,輕聲控訴。
宗炎楓輕嘆了口氣,他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傻丫頭,你看錯了。”
“哦,可能是看錯了。”她又嘿嘿一笑,“你還沒有猜我另一個心愿呢!”
他想了想,“是想找到你媽媽吧?”
她倏地睜大眼睛,神情里滿是不可置信,她指著他的鼻子,結(jié)結(jié)巴巴好半響,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你、你怎么會猜到?難、難道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他笑而不語。
她酒品實在不好,回去的途中,非得不準(zhǔn)他打出租車,他背著她,從山莊里走出來,夜風(fēng)吹得道路兩旁的樹葉沙沙直響,昏黃的路燈映照著他們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她將腦袋埋在他頸邊,一會兒唱兒歌,又一會兒又揪著他的臉頰,說他是豬八戒背媳婦。
他在心里感嘆,還真是想她做他媳婦呢!
“逸天,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會再和別的女人暖昧、上床,你要是背叛我了,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原諒你了。到時候我也去找個男人,讓你嘗嘗背叛的滋味”她說著,又傻笑起來。
宗炎楓嘆了口氣,她真是喝醉了,竟然將他當(dāng)成了逸天。
走了近一個小時,他才背著她走出郊區(qū),只是在他們沒有看到的地方,有人拿著照相機,將這一幕悄悄拍了下來。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宗炎楓想問她是不是湖苑別墅,見她睡著了,他背著她到酒店開了間房。
將她放到軟榻上,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秀麗的柳眉,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在臉上投下大半陰影,鼻子小巧而挺立,厚薄適中的嘴唇微啟著,時不時還說著兩句胡話。
宗炎楓的心,徹底柔軟下來,他輕撫上她的臉頰,將她頰畔微微凌亂的發(fā)絲拂到耳后,俯下身,情不自禁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他也喝了不少酒,酒精襲上心頭,他趴在床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冷逸天坐在夏雨桐的病房,等了整整一個晚上,他雙眼布滿了血絲,手機里還機械的提示著‘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等詞眼,他揉了揉眉心,心里又騰起像上次她被綁架一樣的惶恐感。
昨天都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她又無聲無息的失蹤了呢?
敲門聲響起,他起身,打開門,看到單夢后,劍眉皺了皺,“有事嗎?”聲音很冷漠而疏離。
單夢怯怯的看著眉頭緊皺的冷逸天,她柔柔的開口,“我聽護士說雨桐沒有回醫(yī)院,就想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