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有很多事我不愿去多想,更不愿往你的身上懷疑,可往往事與愿違,你若是早些收手,或許我們之間不必走到今日這一步!”隔了許久,薄煜銘沉冷的聲兒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響起。
“煜銘……你……你在說什么,我為什么聽不懂!”梅英虛弱的喘著粗氣,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
薄煜銘眸光帶著幾分冷意,不管梅英有意逃避也好,強裝聽不懂也罷,他沒有理會她,繼續坦言道:“我今天來,是想要告訴你,這是我給你最后的體面和最后的仁慈。別逼我對你下狠手!”
梅英清透明亮的眸子瞬間溢出水霧,她盯著薄煜銘,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失魂落魄!她從未如此狼狽過,明明想要強裝鎮定,卻在對上他那犀利的目光時,微微地失措……
梅英到底也沒有說話,因為她清楚的明白,面對薄煜銘時,她很有可能會露餡,說多錯多,在這種時候或許只有保持沉默這一種逃避的方式!
她咬了咬蒼白的唇,當做是受驚過度的模樣,欲要昏厥……
只是,下一刻,薄煜銘的話,讓她驚懼過度差一點戲假成真。
“阿英,你給梁業華的那筆錢,用的方法實在是算不上高明,秦訟也是如此,漏洞百出的讓人不懷疑你也難。”
薄煜銘提起梁業華三個字時,梅英臉上驚恐的表情再也隱匿不住了,她捏緊了白色床單,指甲掐在掌心,疼痛感讓她臉色更顯蒼白了。
終于,梅英摘掉了那副虛偽的面具,也不再遮遮掩掩,只是盯著薄煜銘的眸光滿是痛心與失望:“煜銘,你為什么篤定這些事都是我做的,秦訟把臟水潑到我的身上,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是蘇清雅故意為之?梁業華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你也不查查就來責怪我?”
梅英如今的辯駁薄煜銘聽在耳內是如此的諷刺,他抬眸,盯著她半響后:“五年前發生那么多事兒,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薄鋅的死,奶奶香水中毒引起疾病身亡,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都設計的天衣無縫,甚至大家對你連一星半點兒懷疑也不曾有過。”
“阿英,你急于弄死秦訟,為了不正是他手里那份視頻,那份你做過所有事,秦訟用來以防萬一時的視頻文件。”
直到薄煜銘提到他手里握著的證據,梅英適才絕望的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她扒掉了左手背上的針管,毅然決然的看向男人:“煜銘,從十七歲那年開始,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你,為了你我放棄了那么多,為了能夠嫁給你,我努力的學習,學習如何能成為一個優雅的名媛,一個合格的太太。你知道嘛,你就是我全部的人生!”
“聽到你出事,我像是瘋了一樣趕到醫院看你,你的眼睛壞了,我跪在地上和醫生磕頭,求他們救救你。”梅英視線在薄煜銘的身上,一寸寸的下移,在那雙瑰麗的眸子上停留了片刻:“薄鋅告訴我,他可以幫你,可以救你,條件就是我跟他走。我痛苦的抉擇,甚至連和你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逼著出了國,結了婚。我以為,你在國內會和我一樣,哪怕是相隔兩地也就心心相依,我努力的想辦法回來,不妨告訴你,薄鋅出事截肢一條腿,也是我算計的。只有他主動放棄,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回到你的身邊。你看我為你做了那么多,為什么?為什么你偏偏要愛上那個賤人……蘇清雅那個賤人……她配嗎!”
薄煜銘聽著,當聽到梅英提起薄鋅受傷乃至截去一條右腿真相時,微微地蹙起了眉。
而梅英,像是絕望失望過后的情緒爆發,再也沒有一丁點隱瞞,暢快的發泄著多年壓抑在心中憤恨。
“為了拆散你們,我的確是步步算計,陳瑜心的死,陳嫂的死,爆炸案,到后來的綁架,用盡了方法,我算計了那么多,算計到了都快忘記了我這輩子到底害死多少人。可是,為什么你依然選擇相信她,依然愛著她?”
……
今天的陽光很暖,日頭很好,光線透著醫院大樓的四角窗透了進來,照在薄煜銘的背脊上,可他卻感到了寒涼!
特別是親耳聽到梅英近乎瘋癲的話語,他除了震驚之外,便是沁心的涼!
而梅英,她從床上爬了起來,顧不上身體上為愈合傷口的疼痛,想要抬起纖細的手臂再去摸一摸那張近在咫尺她日思夜想甚至為此不惜瘋狂的臉!
她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卻親手毀掉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可這些怪誰?
恨誰?
薄鋅嗎?
她的確恨過,也用了她自認為快意的方式報復過,薄鋅的那條腿,她親自找了人毀了。甚至,后面薄鋅的命,也是喪于她手。
可那又如何,她得到短暫的快意之后,后面有什么?空虛彌補不了,日夜失眠痛苦,到最后越陷越深。
“煜銘,這五年,你為了那個女人神魂顛倒,為了她清心寡欲,為了她沒有給任何人機會過。我便清醒了,深刻的明白了,你愛她勝過了這世上任何人。很諷刺不是么?我們當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我為了你受了那么多,不惜瞎了眼,卻得不到平等的愛。”
她笑了,嬌艷的笑容中眼淚沾滿了唇角,回頭:“煜銘,時至今日,你想讓我抵命么?我的命還真是值錢,能抵得上那么多人的命!”
“煜銘,不用你親自動手,我早就活累了。我的一切都被你毀了,我愛的人也沒有了,如今的我一無所有還要日日看你和蘇清雅那個賤人恩愛,我寧愿現在就去死……”
說到此,梅英掙扎著往窗邊走去,臉上表情是決然,只是還未等她往下跳,門便被人從外頭推了開。
薄母不知什么時候去而折返,在門外不知聽了多久,見到梅英徹底發了瘋:“賤人,你害死我的啊鋅,這么多年,你對他都做了些什么?你竟然親手拔掉了他的呼吸機,我打死你!賤人!虧我還對你推心置腹。”
薄母兩巴掌扇的狠,響聲幾乎傳到了外頭走道里,可守在門口的保安制止了外頭人窺探。
梅英踉蹌的跌到了一邊,薄母此刻腦海里盡是梅英先前承認的話,她多年喪子之痛一直都歸咎在了蘇清雅身上,沒想到真相會是如此。
此刻,梅英受了傷哪里又會是薄母的對手,被扇了幾巴掌后,薄母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要你替啊鋅抵命,你不是想要死嘛?你跳啊,別在這里唱苦情戲,有本事現在就跳下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