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會來?”微挑眉梢,夏以沫有些驚訝。
“你心里有太多的疑問,不問出來,怎么能睡得著。”他輕笑,用下巴示意了下對面茶幾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先喝口水歇歇吧。”
一回來就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一定都很心煩。
“恰恰相反,我現(xiàn)在沒什么好問的了!”她搖了搖頭,倒是端起茶來喝,“你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了。”
唐裕淺笑,“你怎么看?”
她本來不太想說,既然他讓自己說,頓了下,整理了思路,便道,“我覺得雖然聽起來有點胡攪蠻纏,可我不覺得唐心是無理取鬧。”
“哦?”他有點意外,畢竟,據(jù)他所知,她跟唐心之間的關(guān)系可不是那么好。
“唐心雖然有時候針對我,說話也不太中聽,但是她不會是栽贓誣陷的女孩子,如果她是,早都可以這樣對付我一百次了。但是我就是想不通或者說,洛生做出了什么讓她誤會的行為?還是”擰起眉,她就是覺得有些地方想不太明白,好像有一個結(jié),怎么都沒解開。
“你還叫他洛生?”唐裕站到了她的對面,松松的靠著身后的椅子,微笑著看著她,“到了現(xiàn)在,你還是不敢去面對嗎?”
咬著下唇,她一臉糾結(jié)的看向他,“你就這么肯定,他真的不是?”
眼睛里有盈盈的淚意,畢竟,去承認和面對,也是一件很痛楚的事。
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現(xiàn)在必須要逼著自己去承認那個是假的,不是真的,等于承認自己之前所做的全是無用功,忙活了一場回到原地,很難過。
“你心里其實有答案,不是嗎?”一根食指指向她的胸口處,只是指尖輕輕的這么碰觸下,她微一瑟縮,心中發(fā)顫。
“他的演技真的蠻拙劣的,就不能夠再好一點,我真的很想去相信他!可是就在剛才,他的情緒太過激動,他跟洛生真的太不像了。”嘆了口氣,她閉了閉眼,“不過也是,洛生丟的早,這么多年了,其實沒有幾個人,真的知道他是什么樣的性子,有什么樣的過往,這樣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說明根本就沒有人找到他,至少他不是落在壞人的手里。”
看著她表情平靜的述說著,面色淡淡,但是聲音還有一點點發(fā)顫,她是在強壓著心里的情緒,她是在安慰自己。
不過,這也足夠讓唐裕驚訝了,她還能這么鎮(zhèn)定自若的在跟自己分析,這小丫頭的堅強,出乎他的想象。
“你能明白就好!”唐裕說,“他必然是有心人派到我們身邊來的,既然來之有目的,留在身邊,終究是個禍患。我雖然不知道他現(xiàn)在要的是什么,想做什么,可留著,就是定時炸彈。”
他掃了她一眼,繼續(xù)說:“今天唐心這么一鬧,倒是個好機緣,直接送了出去,他能主動提出來,更好。”
“他其實不過是試探你的。”以沫補充了一句。
“我當(dāng)然知道。所以我才順?biāo)浦郏^兩天,我就會讓人送他出去。你到時候,可別再心軟!”他彎下腰,靠近她的臉,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記住,他是敵人,不是你弟弟!”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彷如一汪深淵,以沫的心頭顫了顫,僵硬的點了點頭,“可是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多此一舉,不干脆揭穿他?”
“留著,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這樣逼他一下,也許狗急跳墻,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微微瞇起眼睛,此刻的他,彷如一只慵懶的老虎,看似無害,隨時跳起來就是致命的一擊。
“我還真沒想到,你那個父親,看似唯唯諾諾,有這么多的花花腸子,玩起心眼來,比誰都不含糊。”他半調(diào)侃的說,“既然如此,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我也不知道,他能絕情到這種地步。”她淡淡的說,但是臉色很不好看。
唐裕恍然驚覺,收起了調(diào)笑的表情,“總之,你以后跟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就算有欠的,你也都還清了。”
“我沒事!”以沫搖搖頭,“反正早都有心理準(zhǔn)備了。”
聳了聳肩,她想顯得輕松一點,不過臉還是垮下來的,怎么都輕松不起來。
“行了,別裝了。不過今天他們怎么會吵起來的,你不在家?”唐裕問道。
他這么一問,以沫才想起來,“對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么?”他開口,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學(xué)校的事,就不用說了。”
“你知道?”很是驚訝。
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一樣。
唐裕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向辦公桌,然后道:“你總共,也不過就那么點事兒。而且我就知道,你們校長斷然不會再來求我,能找的,也只有你了!”
“既然知道,那就請你放他一馬吧,他都肯恢復(fù)我的學(xué)籍,也跟我道歉了,我覺得已經(jīng)很難得了。”從她的角度來說,從來沒有校長跟學(xué)生道歉的先例。
一開始,她就沒想過學(xué)校還能為她恢復(fù)學(xué)籍,校長會跟她道歉,簡直跟做夢一樣。
“這些是他應(yīng)該做的,不是什么難得的。本來是他的錯,我跟你們學(xué)校之間的事,跟你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他想利用你,來搭上我,本身就是錯的!”他冷冷的說,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他必須公開跟你道歉!”
本來,她以為這會是一件很順利的事,本來他不就是給自己出頭嗎?現(xiàn)在她覺得已經(jīng)可以了啊。
“真的不用了!這會讓校長很為難的,他以后在其他同學(xué)面前,怎么抬得起頭來!”
怎么說也是校長,讓他公開跟學(xué)生道歉,還是被自己開除的學(xué)生,以后還怎么在學(xué)校里走。
“他發(fā)通告開除你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以后你怎么出現(xiàn)在其他同學(xué)面前,你以后的履歷背了污點,怎么抬得起頭?”他反問道。
雖然說,身為他的妻子,并不需要靠履歷去找工作,可是需不需要,和你有沒有做,那就是兩碼事了。
一時噤聲,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無法反駁他。
不可否認,他的口才真的很好,跟他講道理,好像永遠自己是沒理的那一方。
“過去,就過去了。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所以,我在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要不要改,就看他自己了!”唐裕不由分說。
不待她開口,又道,“你過來看!”
愣了愣,抬起頭,卻見他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看自己,眼睛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的。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快步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上面是一小段的視頻。
可能像素不是特別的好,也可能拍攝環(huán)境不大好,模糊不清。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鏡頭里的人——
“爸爸?!”她驚訝的說。
“奇不奇怪,他這是去哪里?”唐裕用余光掃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全屏了一下。
這下畫面放大,看的更全了一點,似乎是一間屋子,看起來比較的破舊,應(yīng)該不是城區(qū)內(nèi)的,但是哪里卻是不知道的。
只見夏東陽匆匆忙忙,而且很警惕的往周圍看了下,緊接著,才進了一間房子,就再沒有出來。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么?”等了一會兒,畫面已經(jīng)停止了,她有些奇怪的問。
“你不好奇,他是去哪里了嗎?”唐裕說道,“如今夏家也沒有別人,你那個后媽和惡毒的姐姐都在醫(yī)院里,他一個人,這是去干什么?”
“”以沫有點難以啟齒,過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難道他在外面又有了別的女人”
抬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想什么呢!你以為他現(xiàn)在的資本,還有心思去想那些?”
“我不知道啊!”捂住頭,她一臉委屈的說。
她哪里知道夏東陽還有多少資本,更不會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啊。
“我跟你說過,夏氏的資金鏈很有問題,當(dāng)日我們結(jié)婚時候我所給他的錢,是可以讓他渡過短暫的危機,但是他做事的風(fēng)格手法不變,早晚還是會出大事的。”
“那他”擰起眉,看著那個破舊的房子,停滯的畫面,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我找人跟蹤拍來的,他很謹慎,進去以后的事還拍不到,不過,這個地方應(yīng)該很快就能查的出來了。我想,也許這里會有真正的,你想找的人。”他也只是揣測。
可就算只是揣測,也讓以沫激動不已,“你是說,那里面可能是真的洛生?!”
一聽到有希望了,眼睛都晶亮起來。
唐裕道:“你先別激動,我也只是揣測,沒說一定是。別到時候再失望了。等我,再查查看!”
“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為自己,真的做的太多了,她覺得就算肝腦涂地,也無以為報。
目光,緩緩的落在她抓著自己的那只手臂上,她的小手談不上細膩,但是足夠的纖瘦,手指修長,因為過于用力,骨節(jié)都有點泛白,讓他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好好呵護一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抓住,“光說謝謝是不夠的,總應(yīng)該表達一下你的誠意。”
誠意
這個詞,讓她想到了不久之前,他也是這樣對自己要求的。
當(dāng)時還覺得有點生氣,他是在刁難苛責(zé)自己,可是現(xiàn)在她知道,他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那你要怎么表現(xiàn)誠意?”她低聲的說。
“我要”捏著她的下巴,直接印上她的唇瓣,主動索取他應(yīng)得的酬勞。
他是個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一筆,值了!